操场边的笑声

那是十年前的事了。

那是我当班主任带的第一届学生。

那天学校开运动会。因为只有我这一个班来自另一个校区,中午没地方去,就只能在大操场边上玩。

我知道他们很无聊,又不想他们在校园里内乱窜。和他们一起玩吧!玩什么呢?初二的孩子,正值青春期,正是重新认识自我的时候。比力气大是他们最喜欢玩的游戏。课间经常三个一群,两个一组比扳手腕,看谁的力气大,我还常常给他们当裁判。

听我提出玩扳手腕的时候,他们特别开心,立即组队比赛,操场热闹起来。

可是玩了一会儿之后,松儿不玩了。咋了?

松儿是我们班力气最大的一个孩子。他来自大足农村,父母在农贸市场卖菜,这孩子从小懂事乖巧,一有时间就去帮忙,自然也练的一身好力气。扳手腕在我们班排名第一,算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了。他说:“不好玩,他们扳不过我”。

“哟!这么大口气啊,那你做什么呢?”

“不知道!”

“来,跟我比!”我脑子一抽,不知天高地厚!

当时的我,体重也就45公斤左右,轻飘飘的,平时还喜欢穿高跟鞋和旗袍,完全不爱运动,跟小朋友比力气,那不笑死人啊!

他乐了!“不来,你不行。”

“不敢比吧!认输啦?”我激他。

“来就来!”他大义凛然的说,“输了不许赖!”

这可是大事!学生们哗哗哗全部凑过来了。笑呵呵的等着。

“来,来,来,猜,谁会赢!”我大包大揽的吆喝。比赛又不是目的,让孩子们开心才是目的啊!

接下来一个一个说答案。哎!我太没人缘了。答案也几乎是没有悬念的一边倒。

第一个说的是班长。“老师,我觉得你人虽然很不错,但是,扳手腕这是要实力的,我觉得松儿会赢!”

“老师,我也觉得松儿会赢,我都比不过他,你更不行!”

“老师,我们不想伤你,可是,松儿力气真的大的不得了,你知道吗?他可以把石头抱起来!”

“老师,哎,我不想骗你,你比不过的!”

“老师,要不我帮你吧!其实我也比不过他!”

……………………

只有两个女生坚定的站在我这边!

“哼!姜老师一定会赢!”

“不管,反正她有办法,她就是会赢!”

“老师,我们帮你加油!打败他!”

两个女孩子的说法得到一片嘘声,现在一个一个引颈而望,拭目以待!

“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准备!”我说。

松儿立即严阵以待!所有的学生屏住呼吸!

“等一下!”我开始叫停。

“哈哈哈哈”,学生们开始笑,他们确定我是怕了。

“你看,我们一局定输赢,行不行?”

“可以”,松儿完全没有思考,“你说了算!”这对他来说,太简单了。

“不许反悔哦!”

“不反悔”。他答的很坚定!

“那我们拉钩!”我继续说。

所有的学生都睁大眼睛看着我们拉钩,有点急了。

“准备!……再等一下!”我又叫停!学生们又开始哈哈哈哈笑!

“我们商量一下啊,你看可不可以我说什么时候开始就什么时候开始?”学生们又是一阵狂笑!

“可以!”这次他回答并不干脆,他左右看了一下,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自然不对劲。我哪里比得过他,扳手腕,我任何一个学生都比不过!

我对松儿这孩子还是非常了解的。这孩子,性格特别可爱,说话一说一个笑,而且特别爱笑,笑起来轻易止不住。完全传承了他们父母开门笑脸迎人的可爱模样。这,是他最大的优点,也是我最喜欢他的地方。当然,这也是我今天唯一的机会!

我回头又问旁边的小女孩,“来,抓紧时间,最后一次机会,猜猜看,我们到底谁会赢?”

学生们开始哈哈大笑。

笑是会传染的,松儿也开始憋不住笑了!

机会来了。

我腾出一只手去挠他的咯吱窝,他马上狂笑不止,笑的一身乱颤,并用一只手去护咯吱窝,走神了,手软了,我立即喊“开始!”,趴,不到一秒,我赢了。

“老师你耍赖!老师你耍赖!”全班学生沸腾了!“关键时刻你笑什么笑啊?”孩子们一边指责他一边放声大笑。满操场都是欢乐的笑声!原本寂静的操场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坚决站在我这边的两个女生立即牙尖嘴利帮腔,“咋赖了?咋赖了?规则上又没说不许挠咯吱窝!赢了,赢了!”又蹦又跳!

松儿止住笑,“这局不算,重来!”

“说好的一局定输赢啊!”我站起来,和那两个女孩子一起欢呼庆祝,一起又蹦又跳!

另一个女生跑过来,“老师,我要找你单挑!我跟你说,我是不会笑的!”

我又不傻,我说,“行啊,比过松儿再来找我吧!”

“老师,你真的太赖了,出去不要说认识我!”她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可是,只维持了不到三秒,就自己笑趴了。

那些天真烂漫的笑声穿过操场,穿越云层,穿透岁月,现在还萦绕心头。

十年了,我的孩子们,你们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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