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正是国丧期间,而新君未立,诸尚书畏惧,大多托病不上朝。陈蕃移书责备说:“古人立节,事亡如存(引自《中庸》:‘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孝之至也。’先王虽死,仍然像他在世一般,为死去的人做事,就和他在世的时候为他做事一样),如今帝祚未立,政事日迫,诸君奈何吞服苦药,躺在床上装病,这合乎大义吗?”诸尚书惶怖,都起来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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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二十日,解渎亭侯刘宏抵达夏门亭。皇太后派派窦武持节,以亲王规格的青盖车迎接他入宫,正月二十一日,即皇帝位,改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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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三日,葬孝桓皇帝于宣陵,庙号威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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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十三日,赦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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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护羌校尉段熲平定西羌,但是东羌先零等部落还没有屈服,度辽将军皇甫规、中郎将张奂等连年招降他们,他们总是降了又叛。桓帝下诏问段熲:“先零羌作恶反叛,而皇甫规。张奂各拥强兵,却不能及时剿平。我想要你移师东讨,不知道是否合适,请你拟定一个战略。”
段熲上书回复说:“臣看见先零东羌虽然数次叛逆,但是已经投降皇甫规的,有两万多户。善恶已分,剩下没投降的已经不多了。如今张奂之所以踌躇不敢进兵,是担心大军一出,羌众惊疑,又里应外合起来。况且从冬到春,叛羌部落一直连营不止,人畜疲惫,有自亡之势,所以张奂又想招降他们,坐制强敌,不战而定。臣以为,羌人狼子野心,难以以恩义结纳,势穷之时,虽然暂时屈服;咱们撤军之后,他们又蠢蠢欲动。对他们这些人,只有一个办法,就是长矛抵在他胸口,白刃架在他脖子上。计算下来,东羌人口一共三万余户,都居住在边塞之内,路途没有什么险要地形,并无燕、齐、秦、赵纵横之势,但是却能长期作乱于并州、凉州,累次侵入三辅地区,迫使西河与上郡郡府内迁,安定、北地也岌岌可危。从云中、五原,西至汉阳二千余里,土地全部被匈奴和诸羌占据,这就好像恶疮暗疾,隐伏于两肋之下,如果不加诛灭,将会迅速膨胀。如果以骑兵五千,步兵万人,战车三千辆,跨越三个冬天,两个夏天的时间,足以将他们击破平定,总计需要军费约五十四亿。如此,则可令群羌破尽,匈奴长服,内迁郡县,得返本土。永初年间,诸羌反叛,持续十四年,军费消耗二百四十亿。永和末年,又是历时七年的反叛,军费八十余亿。花了这么多钱,却不能诛尽,余孽复起,贻害至今。如果今天不让百信再坚持承受一段短暂的痛苦,将永无宁日。臣愿竭尽驽劣之力,听候差遣节度。”
皇帝听从,一切按段熲意见办。于是段熲将兵一万余人,带了十五天的军粮,从彭阳直指高平,与先零诸羌战于逢义山。羌虏兵势盛大,段熲部下士兵都很恐惧,段熲令军中长镞利刃,长矛三重,挟以强弩,列轻骑为左右翼,对将士们说:“此处离家数千里,进则事成,退则尽死,大家努力!共取功名!”于是大声呐喊,众人皆应声冲锋,两翼骑兵掩护,发动突击。羌虏大溃,斩首八千余级。
太后赐诏褒美说:“等到东羌全部平定之后,再合并论功,今天先赐段熲钱二十万,段家可以选一人为郎中。”又下令中藏府(皇家内库)调集金钱、绸缎等增助军费,拜段熲为破羌将军。
华杉曰:
这里有一段“长镞利刃,长矛三重,挟以强弩,列轻骑为左右翼”,为资治通鉴原文。对“长矛三重”,柏杨译为“将三支长矛,结成一支”,感觉不太可信。黄锦鋐版译为“持长矛的士兵列为三排”,比较合理。长镞利刃,镞是箭镞,箭头,黄锦鋐版译为“士兵们拿着长镞利刃”,柏杨版译为“磨砺箭头刀锋”,胡三省注:“范书段熲传为‘张镞利刃’。”
总之,此处是描述段熲的阵型,但具体各兵种及武器是怎么组合,还不清楚,阙疑。
另外,这一段很宝贵的是记录了平叛的军费开支之巨,也让我们了解宦官为什么要干预军事,因为钱太多,利益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