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蜷缩于池塘，以一身清瘦，为冬天留白。
阳光想触摸你初夏的情怀，却被你寄存在历年的蛙声里。宁静，幽远。
我听到，五月美妙的笛音，撩拨着你的情丝。愈细腻，愈发深邃。
你在一场霜里，也在一场雪里，低头。
并非屈服，只是用一朵霜雪飘逸过往，看哪一条路还醒着。
哪一条路，通向莲台。
你把枯萎邮寄给夏天。一只蝴蝶在佛拈花一笑里剃度。涅槃，是一首皈依的诗，染着山水的魂灵。
雨声，向谁诉说？
苍绿又为谁而败落？
当一阵风，把你羸弱的身影送达一湖皱褶里，你便有了冬天的况味。
生与死，只是被一条曲线连接着的两个符号，一个在此岸的蛙声里，另一个在彼岸的夕阳下。仿佛两个陌生人，对接电话。
蛙声是一朵格桑花，夕阳如一只木鱼。
“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残荷听雨声。”
我彳亍在诗的海岸，听你在衰老之中发出的般若之声，宛如夜的唼喋，透明了前世今生。
我想问，你的曾经，到底芬芳了谁的岁月？
面对湖面芳华的骸骨，我内心深处，不知何时，荡起了一湖的荷香。
你的乳汁被吮干。乳房干瘪，容颜枯槁。你仿佛一具千年的木乃伊。立着，卧着，或倚着一阵风里，莞尔。用简单的线条，描绘悲与欢，离与合。以粗犷勾勒生命的本真。
把真、善、美，留给一只蜻蜓，去写意春、夏、秋，而后跟着风皈依自然。
我听到，风在扬幡招魂，水敲响了木鱼。
生命静静地来，又静静地离去。大凡能给尘世留下些许记忆，也算不朽。
问世间，谁能于“淤泥”之中，保持贞操不受污染，以及内心的纯洁，清白？
谁又有这份豁达，这份胸襟？
你，让我想起，那些如岁月一般苍老，坐在家门口守望的老人。
我把一段苍老，视为金子，并紧紧地握在手心。
算是对苍老的敬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