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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了,每天这个点,都是周周下班的时间,这个神经大条的女人,生活简单井井有条却又不乏乐趣。空间狭小的两室一厅,每一寸角落都被想方设法地利用,吃饭的时候永远要抢先占座,因为最后的位置一定是桌角。可是和她一起生活的时候,总是会有一个整齐有序,清新养眼的地方,那就是她摆放的一角。
有时候比周周先下班,喜欢趴在她的小床上玩手机,摆弄着周周的小海豚,那是她男朋友送她的,天蓝色,超级可爱迷你的那种。今天我买好菜后,就靠在她的小海豚上玩手机,准备等周周回来一起做饭的。跟高中同学聊了一圈,门还是没有动静,我看了看手表,六点半了。
奇怪,这个认真上班规矩做事的女人难道约会去了。不对啊,按她的作息,第二天如果上班,前天晚上铁定是会八点前回来,十点钟准时睡觉的。正琢磨着给她打个电话问要不要回来吃饭门口出现脚步声了,紧随着钥匙插进锁孔熟悉的旋转声,周周已经换好了鞋。抬头瞄了瞄正在她的爱巢上葛优躺的我,迅速翻了个白眼,谁允许你躺我床啦,还碰我的小蓝。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近,然后一头扎进被窝里酣睡。过了一会儿,又好像睡不着,掏出手机一边跟我吐槽今儿又遇到几个奇葩病人一边不耽误手机聊天。我凑过去想看她和鹏哥的肉麻情话,来回味我那死去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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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会》————韦礼安
屏幕上的消息不断,我挤着脑袋用手划着她的最近聊天消息,突然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名字。小样儿,你不是和阿展分手了么,怎么还留着他的扣扣啊。我发着呆嘀咕,点开头像,想看看是不是认识的那个沉默少语,黑黑瘦瘦的男生。
分手了就不能做朋友啦,你们这些人想法真奇怪。又不是出现了什么深仇大恨,只是在一起不太合适,不想再继续了而已,还是可以做朋友,偶尔出来聊聊天,喝喝茶磕磕瓜子的嘛,好歹人家以前也对你好过啊,删掉了多幼稚。再说以前也不算和他真正谈过吧,只是那段时间联系比较密切,彼此关注对方的点比较多,后来觉得不合适就放手了啊,我觉得彼此和平地解决没什么啊。大家以后还是朋友嘛。真搞不懂你和乐新为啥要闹这么僵,分手也就算了,还连带他的朋友也一起删了,以后碰到了多尴尬。
我咬了咬嘴唇,翻开自己的扣扣微信联系人和手机通讯录,那个曾经那么熟悉的头像真的不见了,有关于他的相册也全部都删掉了,那段记忆好像真的被抽掉了,那么遥远,却又那么清晰。
2
我和乐新是在图书馆认识的,满足了一切爱情小说里对于男女主角的浪漫幻想。他白净,俊朗,瘦高有型,是我喜欢的类型。我蠢萌天真无厘头爱无理取闹,正好拯救了他的大男子主义。我们并不是彼此的初恋,也不是一见钟情,可是缘分是个奇妙的东西,当它来的时候,其实有些空气,就已经在发生变化了。认识他的第九个月零十八天,我甩了我的游戏小男友,和他相爱了。
或许是因为这份情感早已悄悄滋生慢慢升华只是双方都没有勇气去破坏那份美好。我们在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界限里互相观望默默驻扎,不敢再多迈一步,还各自安慰着自己把对方当哥们,只是知己。
就这么自欺欺人地守着心里的小秘密准备遗憾一辈子的时候,有天夜里他喝酒了,整着清醒日子里无比谨慎的不理智,对我表白了。
那天晚上我凌晨两点还没睡着,心里反反复复叨叨着我喜欢你这四个字,做着绵延不绝的公主梦,就好像小时候期待了很久的洋娃娃有一天真的被当作礼物送到自己面前一样惊喜欲狂。我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尽管后来想起来有点后悔。因为没有任何仪式和惊喜,甚至连鲜花巧克力都没有,想象中的世纪大表白应该是要拉横幅大广播花坛摆蜡烛的,想想就有些不甘心,以至于后来和他在一起的诸多个不愉快的瞬间总要一本正经地怪罪他,都是因为我太好追了,才会不珍惜我,惹我不开心,生气。跺着脚就要他来哄。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激动地在一起了。在操场上晃了两个小时的圈,了解了对方的暗恋后,深感爱情不易,且爱且珍惜,就这样,我们第一次握了彼此的手,近距离地看了对方饱含秋波的双眼。回宿舍前我还抱了一下他的排骨腰,他很瘦,双手环绕着还能叠着感受到他的脊梁。我站在他目光下一尺的地方偷看他,发现他也在看我。我就这样直勾勾地欣赏着他的美颜,竟然没觉得不好意思,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开口笑着看我,差不多了吧,你该回去了。我才意识到他是第一次被女生熊抱,白皙的脸竟然有些泛红。
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是大学四年中最快乐的日子。我们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爬山,一起八卦解剖学老师娱乐圈新闻。
我享受着他给我发的每一次早安,午安,晚安。他会把我捧在手心一样宠我,连续三十天日程满满兼职给我买手机却舍不得为自己买一件夏装。
我们换着花样表达彼此的喜欢和依赖,甚至连结婚的年龄,宝宝的名字都想好了,都认定对方是这辈子的归宿,希望这场恋爱能够天长地久,我们会是最幸福的恋人,相爱相守一生。
要不是多巴胺这种神奇的物质在作怪,我真的就傻傻地觉得我会在27岁那年成为他的新娘,乐新会成为我的丈夫,永远爱我疼我,不离不弃。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当初的热恋也好像随着季节更替的枫叶渐渐发黄,褪去了光泽。乐新给我发短信不再带表情符号了,迟到了也只会轻描淡写地带过,陪我吃饭的时候看我的眼神里也没有了光彩。
我唱歌跑调惊慌失措想要他来圆场的时候看到的只是他专注手机屏幕的不理不睬。和他打电话叨叨刚才遇见的美女会表现出不耐烦,挂我电话。
我让他帮我买实习手册他会拒绝我说没空,卡车司机不同意帮我运货会对着大叔大喊大叫。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我同学惊愕的眼神。我突然觉得乐新变了,又或许是我并没有这么了解他。
我在脑海里构造了千万种分手的对白,也实践了无数次,我问乐新,你是不是不爱我了。要不然你怎么会越来越不喜欢吻我了,也不会主动抱我了。他都只是说,我爱你啊,只是你说的那种深情不变的热度我做不到,爱情是受多巴胺控制的物质,感情终究是会回归平淡的。没有人能够例外。
可是假如我说,我可以呢。乐新说,安小芝你别骗人了,我们吵了那么多次,我不相信你还像以前一样喜欢我,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变了,其实你也变了,只是你自己不愿意承认而已。
和乐新最终那次分手,是我消失了一个月后的回校的毕业考试前,整整快一个月的时间,我不见了,他都没有来找过我。我终于下了决心要说分手。我把他的充电宝还给他,远远地看着他疾步在夜色里,甚至没有回头看我。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我是一个多么说话不算数爱耍赖的人,只要你再回头看我抱我一下,或许我就又会心软了。可是我能记起的,都只能是黑色中那个冷漠的背影,淡出我的视线。
离开他后,我变得越来越沉默,不再相信爱情,我越来越不相信两个陌生独立的个体可以因为那一刻的火花爱恋像磁石一样吸引对方一辈子。
我删掉了我们之间的所有照片,乐新说我狠心,我永远都忘不了他在电话里说,安小芝你总是那么幼稚,就你一个人是好人,其他人都是冷血动物。你删照片的时候有想过我的感受吗?照片已经删了,我们永远都回不去了。
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很冲动,闹分手就会删掉所有,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才能不想他。我定力不好,又喜欢麻烦他的室友同学众哥们,我怕我管不住自己要去找他。事实证明,我确实不够有出息,分手后我给他打了无数次的拒接电话,却从没等到难过时他的一声安慰。
这场两年多的博弈中,我还是输了。
我不能说分手后做了好朋友的,是没有爱过,我只能说,分手了做不成朋友的,一定是因为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