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回家,一进家门看到老爸在院子里,拿个梯子在绑架子,弄的满头大汗,架子上已经缠绕了几株丝瓜的藤蔓,我心里默念,夏天来了。
其实我不怎么喜欢吃丝瓜的。
小的时候,积记忆中的夏天,奶奶家的院子里,总是架起一棚丝瓜架。在还没有果实成熟的时候,阳光透过藤蔓和叶子投向地面斑驳的光影,我们在这阴凉下面摆一张小桌子,吃西瓜。爷爷总是喜欢来一瓶冰镇啤酒,配上花生米。这是他那时候的标配。
丝瓜熟了的时候,一条一条大大小小的垂下来,看着有收获的喜悦。然而我并不喜欢吃丝瓜,口感软软的,像肥肉,而且还有很多籽。奶奶喜欢用西红柿跟丝瓜一起炒,而我偏爱菜里面的汤汁,拌着米饭或者沾着馒头能吃不少。有的时候丝瓜结的太多,一不小心就会太老,所以爷爷会把吃不完的丝瓜拿到镇上去卖。
我家和爷爷家住的很近,在乡下,我偶尔会去家在市里的表姐家小住几天。记得有一次在那住着,傍晚的时候表姐带我出去遛弯,偶遇了在路边摆摊儿卖丝瓜的爷爷,好巧不巧。我过去就蹲在爷爷旁边陪着他一起卖丝瓜,偶尔会有人路过停下来买个一两斤的。当时的我不知道怎么地,突然就迸发了一种情绪,想家,想跟着爷爷一起回家,我蹲在爷爷旁边不愿意离开,表姐一直叫我咱们回家吧,我踟蹰了好久,恋恋不舍的跟着表姐走了。那时候的我,大概六、七岁,但这段记忆却格外的深刻。
以至于后来每次看到丝瓜,我都会想起爷爷。
小时候爷爷骑着三轮车带着我到处玩,给我买好吃的点心,我调皮奶奶要打我的时候护着我,上学了偷偷塞给我零花钱(后来长大被我证实我那些弟弟妹妹们没有被塞过,傲娇脸)。爷爷五官长得很端正,看年轻时候的照片那也是帅哥一枚。那时候他身体硬朗,牙口结实,在我眼里他的腰杆格外笔直。他是我见过最耿直最帅的老头。
那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需要卧床输液;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需要奶奶每天用轮椅推着他去外面透风;又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神智不清,但是会清晰的叫出我的名字问我怎么还不回来。然而现在,我只愿记起你爽朗的笑容。我后来再见他,他拉着我的手,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眼睛里是湿润的。
去年的时候,爷爷走了。他走的时候只有奶奶和二叔在。第二天我回到家哭得昏天暗地。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与亲人的生死离别。
现在我总能想起他,吃饭的时候,夜里失眠的时候,有同事跟我说她爱吃丝瓜的时候,在地铁里看到同样长相端正的老头,我都能想起爷爷,然后泪水一秒钟便涌向眼眶。
我好想你,可不可以来我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