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深夏晚晴天ZMH
三十三岁的艾丽西亚是一名画家,她的丈夫加布里耶尔则是个小有名气的时尚摄影师。两人结婚七年,恩爱无比。
那年夏季,伦敦酷热难当。艾丽西亚在家里搞创作,加布里耶尔工作到很晚才回家。半个小时后,他们的邻居听到了几声枪响,赶紧报警。
当警察赶到时,加布里耶尔手脚都被绑在椅子上,面部多处中弹,早已血肉模糊。而艾丽西亚在幽暗处企图割脉自杀,所幸发现及时,并无性命之忧。
在后期的审讯中,艾丽西亚始终沉默不语。对于自己的罪行,她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这起普通的家庭悲剧,也因艾丽西亚的持久沉默变成了一桩迷案。
六年过去了,被囚禁到精神病院的艾丽西亚独来独往,依旧不说一句话。直到心理治疗师西奥的出现,艾丽西亚的沉默才渐渐有了松动的迹象。
然而,随着治疗的深入,西奥竟然与当年那宗凶杀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个故事源自英国作家亚历克斯.麦克利兹的悬疑小说《沉默的病人》。该书自出版以来,就霸榜《纽约时报》畅销榜392天,热销45个国家,销量突破300万册。更是被评为2019年亚马逊年度图书、年度悬疑佳作。
作为阿加莎.克里斯蒂的粉丝,亚历克斯将克里斯蒂式的推理巧妙地运用在自己的故事中,除此之外,他还融合了希腊神话以及丰富的心理学知识。
伏线千里,真相究竟如何?独特的架构、精心的布局,《沉默的病人》何以被《出版人周刊》称之为“建立了麦克利兹的一线地位”?
或许我们可以从以下这三个方面对其进行解读。
1、克里斯蒂式的巧妙推理
克里斯蒂是英国三大推理文学宗师之一,她的作品深刻地影响了后世的悬疑推理作家。其代表作《东方快车谋杀案》、《无人生还》、《尼罗河上的惨案》等更是广为人知。
亚历克斯从小就将克里斯蒂奉为偶像,他十二岁时读了《无人生还》之后,一发不可收拾,强迫症般读完了克里斯蒂的所有小说。
作为亚历克斯的处女作,《沉默的病人》也明显地受到了克里斯蒂的影响。
在克里斯蒂的代表作《东方快车谋杀案》中,克里斯蒂摆脱了以往真凶只有一个的设定,她让车上的十二名旅客均参与进了这场凶杀案中。数个施害者的假定也让案件变得扑朔迷离。
而在《罗杰疑案》中,克里斯蒂让凶手以第一人称“我”为叙述者,用一种独特的内视角叙述让读者产生代入感,主观地介入到故事的发展和推理中。
亚历克斯的《沉默的病人》很好地借鉴了这两点。
艾丽西亚杀害丈夫后,从此一言不发。她的心理治疗师西奥担任起了侦探的角色,带领我们探究艾丽西亚沉默背后的真相。
西奥在与艾丽西亚身边的人,包括弟弟保罗、合伙人让.费利克斯、丈夫的哥哥马克斯等人接触的过程中,发现这些人表面看似关心艾丽西亚,实际上却都有自己的理由,期望艾丽西亚一直沉默下去。
不发一言的艾丽西亚是否在保护什么人?
是否又是这些人促使了艾丽西亚的沉默?
当真相呼之欲出时,艾丽西亚却又突然昏迷,而一直以旁观者自清的西奥,竟然也开始希望艾丽西亚能继续沉默下去,为此还不惜以身试法。
真相究竟如何?
潜在的多个施害者与嫌疑人内视角的叙述,让整个故事尽管带有克里斯蒂式的痕迹,却更显离奇。
2、希腊悲剧神话的引入
在希腊神话中,有这样一个爱情故事:
国王阿德墨托斯被命运三女神判了死刑。阿波罗出面求情,给了他一个机会——如果阿德墨托斯能说服另一个人替他去死,他就可以免于一死。他去求他的父母,却被他们一口回绝。
最后却是阿德墨托斯的妻子阿尔刻提斯主动站出来,提出要替丈夫去死。没想到阿德墨托斯接受了她的要求,于是阿尔刻提斯慷慨赴死。故事的结局是大力神赫拉克勒斯及时出现,将阿尔刻提斯从炼狱中救出,将她送回人间。
阿德墨托斯面对死而复生的阿尔刻提斯感动不已,但阿尔刻提斯却情感复杂,始终保持沉默。
这则名为《阿尔刻提斯》的神话故事在《沉默的病人》中反复出现。
谋杀案发生后,处于软禁的艾丽西亚画了一幅同样名为《阿尔刻提斯》的自画像。画像中的她全身赤裸,手持画笔站在画架与画布前。嘴唇张开,似乎有话要说,但却哑然无声。
在神话故事中,面对沉默不语的妻子,阿德墨托斯绝望地问出:“她为何不说话?”这也成为整个神话故事中最令人深思的地方。
而在谋杀案中,艾丽西亚在丈夫死后同样沉默不语,她的杀人动机何在?又为何要给自己的自画像命名为《阿尔刻提斯》?二者究竟有何联系?
这一系列的谜题随着故事的展开和推理,也逐渐清晰起来。当谜底最终揭开时,我们会发现,整个谋杀案就是另一个版本的阿尔刻提斯故事。
生死关头,加布里耶尔把艾丽西亚推了出去。他的言语,杀死了精神上的艾丽西亚,于是艾丽西亚扣下了扳机。
贯穿整个故事的阿尔刻提斯神话,既是揭开谋杀案真相的线索,又在某种程度上呼应艾丽西亚的沉默,这样的情节设计,令人赞叹不已。
3、错乱而有序的故事线
在书中,西奥治疗艾丽西亚的沉默是整个故事的主线。除此之外,作者亚历克斯还铺垫了西奥的感情线。
这是一个看似幸福,实质却隐藏悲剧色彩的家庭。
四十二岁的西奥,即叙述者“我”,原本是布洛德穆尔一位非常有前途的心理治疗师,妻子凯西则是戏院的演员。
西奥的原生家庭相当不幸,幼时的他常常受到父亲的虐待和不公正的待遇,他时常感到恐惧和孤苦伶仃,也迫切地想要逃离自己的原生家庭。
遇到妻子凯西后,西奥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幸福。他渴望爱,也十分依赖凯西,这使得他在发现凯西出轨后深感背叛与挣扎。
在整个故事的叙述上,西奥的感情线是与整个主线故事一起展开的,随着主线故事的深入,西奥的感情线也随着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他不想失去凯西,他费尽心思跟踪奸夫,发现奸夫也是个有家室的人。他想要告诉奸夫的妻子其丈夫出轨的事实,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直到那一天,奸夫的妻子独自一人在家里画画,西奥终于持刀闯了进去……
在叙述上,谋杀案的主线与西奥的感情线是齐头并行的,但作者亚历克斯却对其进行了时空上的处理,即主线的故事发生在当下,西奥的感情线是发生在过去。
这种手法在文学上并不少见,但亚历克斯却难得地对其进行了很微妙的处理,很好地模糊了这种时空界线,让整个故事看起来是在同一个时空下发生的。
这种模糊处理,让整个故事看起来更迷雾重重。而等到谜底揭开的那一刻,又让人恍然大悟,惊叹连连。
西奥跟踪的奸夫正是加布里耶尔,他持刀闯进对方家中,见到的奸夫妻子正是艾丽西亚。他把夫妇两人绑在椅子上,让加布里耶尔选择一个人去死。加布里耶尔把艾丽西亚推了出去,西奥往天花板打了一枪,让加布里耶尔误以为艾丽西亚已死。
西奥悄悄地给艾丽西亚松绑后逃走,他只是想让艾丽西亚看清加布里耶尔的真实面目,却不曾想艾丽西亚在随后会直接对着加布里耶尔扣下了扳机……
作为处女作首秀,亚历克斯的《沉默的病人》有很多可圈可点之处,也确实不枉《出版人周刊》称之为“建立了麦克利兹的一线地位”。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