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阿晚成亲的日子还有一个月,阿晚心中既期待又忐忑。
阿晚的未婚夫是城中大户人家的儿子,名唤星尘,学识渊博,温润如玉,翩翩公子一枚。阿晚本没有机会嫁与他,乡野村户人家的小丫头和家境殷实的大家之子,怎么看都是阿晚高攀了,若不是因为三年前星尘公子发生意外双腿残疾的话。
星尘家的聘礼早早就抬到了阿晚家的小院中,由于从城中抬到这城外的乡间,距离较远,箱子上沾染了些路途中的尘土,阿晚的父母正在细心擦拭整理,心情愉悦的他们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他们才不会嫌未来的姑爷是个残疾,对穷困小户来说,这些聘礼够他们花好几辈子了,如此富庶的家庭,自己的女儿嫁过去那是翻身做凤凰。
成亲当日,长长的迎亲队伍挤满了阿晚家的院内院外,阿晚被牵着走出家门,走出小院,坐上了花轿。
“起轿~”
随着一声吆喝,喜庆的乐曲立马响了起来,轿夫行走时带来的颠簸仿佛是在迎合曲调一样,让阿晚全身心都投入到这欢快的氛围里。
时间过了好久,阿晚被摇得昏昏欲睡之际,听到远处传来一个激动的声音:“到了!新娘子到了!”周围立马嘈杂起来,叽叽喳喳的,阿晚睡意褪去,心扑通扑通地快要跳出来一样。
不多会儿,轿子落地停稳,却迟迟没有人踢轿门,掀轿帘,周围也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众人都知道,星尘公子自出了意外之后,变得不言不语,不见生人,这门亲事也是家人为他安排的,他自然不会出来行这礼仪,现下该怎么办呢?
阿晚起初怔愣了一会儿,后一细想便想通了此时的情景。只是个形式而已,她也不在乎。定了定心神,阿晚抬手掀开了轿帘,自己下了轿。
这一举动使大伙儿都愣住了,这不符合规矩啊!最先回过神来的是星尘的父亲,忙叫喜婆去引新娘子进喜堂。虽前所未有,但也是特殊情况致使,可特殊处理。众人想明白了,便又热热闹闹涌进喜堂观看只有新娘一个人的拜堂成亲仪式。
礼毕,阿晚被送入洞房,公公婆婆在大厅招呼留下吃喜宴的客人。阿晚坐在床沿边一个时辰后,门开了,丫头小厮蹑手蹑脚地搬了什么东西进来,又悄悄离开关了房门。
阿晚起初疑惑,静心凝神一刻钟后,她听见了轻轻的呼吸声。喜帕下的嘴角上扬,思量一会儿,她缓缓起身向着呼吸声的方向走去,直到一双穿着精美靴子的脚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公子。”阿晚轻声唤道。
一阵沉默,连一点气息的波动都没有,仿佛是个只会呼吸没有情感的木头人。
阿晚并不气馁,她轻轻蹲下身子,双手向前摸索着,准确地找到了星尘放在双腿上的两只手。她抚摸着他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细嫩,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阿晚感觉自己耳朵根子都快要红透了,可还是不愿松开这双手。她轻轻抬起他的手,引着他伸向自己的脸旁,带着他掀起了自己的红盖头。抬眸,便落进一双寂静如深渊的眼睛里。
星尘果真如外人说的那般毫无生机,阿晚替他取了发髻,脱了喜服,再将他背到床上躺好,累得够呛,他却一丝反应都没有。
也罢,阿晚想着。又花了大半个时辰收拾好自己,走到床边,星尘已沉沉睡去。她也不害羞,躺在星尘身边,将被子拽过来些,又在被窝中找到星尘的手,牵住,睡去。
恍惚中,阿晚梦见三年前的一天,贪玩的她与朋友约好去城中赶集,途中却遇到劫匪,见阿晚颇有姿色便想将她掳回去,危急时刻,一白衫公子出现,他毫无武艺,却死死将她护在身后,劫匪恼怒,纵马冲向他们,公子推开她,自己被马冲倒,双腿被马蹄踩踏,鲜血浸满了雪白的衣衫。
那日,阿晚因风寒而蒙了面纱,公子最终也不知他所救的姑娘是何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