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民国四大才女”之一的张爱玲,其作品以独特的风格闻名于世,其小说大多表现男女之间的情感,细腻而又冷峻,读罢只觉格调悲凉。
我接触到张爱玲的第一部小说是《倾城之恋》,那时尚且年幼,最近得空又重新读了一遍,看过之后很难表述那是怎样的一种感情。虽说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却丝毫感受不到那欢喜的气氛。白流苏与范柳原之间的爱情,恐怕也只是香港沦陷后处于危险之中的那一刹那的感情罢了,与其说那是爱情,倒不如说是各取所需的一场交易。离婚后的白流苏身处旧式大家族中受尽白眼,她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婚姻外壳来保护自己,而风流浪子范柳原在枪弹轰炸之中暂时也有安稳生活的想法,二人不是各取所需又是什么?结尾处那句:
柳原现在从来不跟她闹着玩了,他把他的俏皮话省下来说给旁的女人听。那是值得庆幸的好现象,表示他完全把她当作自家人看待──名正言顺的妻,然而流苏还是有点怅惘。
——张爱玲小说 《倾城之恋》
这简直是对二人婚姻的极大讽刺。与这部小说中塑造的人物形象相反,张爱玲是一个极其倔强的女子,她有着旧式女子的传统,也有新时代女性的勇敢。张爱玲不是不知,她面对的是风流成性的胡兰成,但正如她所言“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从尘埃里开出花来”,想必她是极喜欢胡兰成的,否则怎会在得知胡和姓周的护士在一起后,始终不肯相信,甚至还拿钱财资助他二人,最终追至温州不过只为要一个答案,是胡兰成的风流与多情逼迫着张爱玲不得不放手,那封诀别书是对胡兰成万念俱灰的放下。
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是早已不喜欢我了的。这次的决心,我是经过一年半的长时间考虑的。彼时惟以‘小吉’故,不欲增加你的困难。你不要来寻我,即或写信来,我亦是不看的了。
——张爱玲写给胡兰成的诀别书
不同于民国时期其他才女那般社交广泛,张爱玲是一个极其封闭且孤独的女子,她说”那是自幼一个人待惯了的“。她骨子里散发出的孤独感渗透到作品中,那是无处可藏的清冷与悲凉,似是看透世事的冷淡,又似是高不可攀的傲慢。
在遇到胡兰成之前,张爱玲是一个高傲的没落贵族,遇到胡之后,张爱玲则彻彻底底的成为了卑微的爱人。她对胡的爱是毫无保留的付出,她在一封信里这样说道:”我想过,你将来就是在我这里来来去去,亦可以。“可惜的是,对爱情这样执著的女子,结局总不会太好。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
——张爱玲散文 《爱》
张爱玲的《半生缘》我也极其喜欢,悲剧的故事结局令人痛彻心扉。年轻的恋人总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能够分开彼此,可爱情在命运之轮的碾压下实在脆弱不堪。沈世钧与顾曼桢便是如此,因为种种误会,有情人难成眷属,时隔十八年之后的再见,却已跨越了半生的距离,还能在一起吗?爱情是一朵盛开的花儿,如果错过了花期,便再也见不到了。两个人都有了家庭与孩子,各自安好,便是人生最好的安排。世间有情人众多,能携手终老者又有几人?误会若能分开一对恋人,那必是爱的不够深切吧。
你问我爱你值不值得,其实你应该知道,爱就是不问值得不值得。
我要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会永远的等着你, 无论在什么时候,无论你在什么地方,反正你知道, 总会有这样一个人。
——张爱玲小说 《半生缘》
年轻时的你,是否也曾对谁讲过这样的话?年轻时总幻想着一生一世,上了些年纪便知道,这世上,没有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有些人失散后便再也遇不到,在夜深人静时的叹息声,便是那阻挡不住的思念;有些感情在分开后,才越发觉得珍贵,回头来寻时,早已物是人非。失散的恋人,便是那回不去的从前,如果还能再见,只是说一句: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