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乡音的力量

年假将近,春节也不远了。身处异乡的游子,已然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心里数着日子,盘算着时间,归心似箭。在脑海里不时闪现出,年迈父母佝偻的身影,年幼儿女蹦跳的萌态,还有妻子深情期盼的痴样,这般思着、想着,回家的诱惑便油然而生,思乡之情也莫名的不期而至。

每当回乡,左邻右舍关切的询问,让久历异乡风霜的心田,瞬间温暖亲切;妻儿老母心疼的耳语,给常遭风言冷语的心坎,一时热血沸腾;同窗好友真诚的夸赞,使备受疑惑不解的心灵,立即信心满满。那些在耳畔响起的话语,有亲切、有鼓舞、有信任。也是同样熟悉的乡音,曾给漂泊在外的我,以温暖、鼓舞人心的力量!

记得多年前,与同学南下,懵懵懂懂的无知少年,身处他乡人生地不熟,一下到车站,原先约好来接的老乡,并没有岀现。电话告知上班忙,一个劲的道歉本人来接不了。无奈之下的我们,只好继续再与老乡电话沟通怎样去他那的路线。车站人多车多,在嘈杂的环境里打电话,我们也只好扯开大嗓子,用着旁人听不懂的家乡话,大声的问电话那头的老乡,到底怎样去他那里。

或许真是懵懂无知,蠢到了极点。我们是怎么样也听不懂,老乡口中冒出来的那些闻所未闻的地名,对于刚从学校出来的我们而言,坐大城市里的公交车,也是扭扭捏捏不知往哪个方向坐去,窘迫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时间在你来我往的大声沟通中逝去,华灯初上,那些高楼大厦的霓虹,逐渐点亮了整座城市,使孤苦无依的我们,烦躁与恐慌之情在心里滋生蔓延。

就在与电话那头的老乡,再次大声聊天沟通时,一个中年大叔径直朝我们走来,开口便是熟悉流利的家乡话,听闻熟悉的乡音,让迷惘不知所措,饥渴无力的人,顿时感到非常惊喜、非常亲切。三两句家乡话把事情告知,中年老乡拿过电话问清楚了地址后,做出了一个让我们今生都铭记的决定:他要亲自送我们到老乡那里去!

人在异乡,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自首次在外得老乡帮助,走到哪,眼里对带着乡音的陌生老乡,都会不由自主上前热情打招呼。虽然有时候会热脸贴冷屁股,不受他人待见,可一听到家乡的方言,看到是同饮一方水土的家乡人,乡音在异地他乡响起,那是多么奇妙,多么温暖又亲切的感觉啊!后来有一回,即便在远赴他乡的旅途中,也有十分凑巧的奇遇。

有一年的暮春,与妻一同去山东,火车从赣州出发,经停九江站。下车的乘客,在列车员耐心的疏导下有序移动。而上车的人比较急切慌张,在一阵人潮声、行礼箱包碰撞的混杂声中,突然响起一句清晰的家乡话,浑厚的男高音稍显急切。我激动的循声找去,发现面孔有些熟悉的印象,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具体为谁。

待到人快走近眼前,我一声惊呼,同学的姓名脱口而出,正在躬身推着行礼箱的同学先是惊愕抬头看来,既而也惊喜呼出我的名字来了。人生一大幸事,莫过于他乡遇故知,与同学是高中时的亲密同窗,一别数年,不想竟在千万人中的火车上相遇,真是万分有幸啊。

同学身后尚有乘客待通过,我急忙帮他一起摆弄好行礼,方才坐下来倾心相谈。很巧,我们的终点站也是一样的,俩人有说不完的话,从高中毕业到找工作,又从人生规划说到结婚生子,再又忆起一同读书时的美好时光,互相询问着其他同学的近况……一路十几个小时,很快就到了。临别时,妻盛邀同学到娘家做客,并告知了他详细地址。后又电话联系,说他很吃不习惯山东的大饼大葱,工作任务也催得紧,可惜他终未能来,而我们也最终又返湘了。

他乡遇故知,在我人生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心里总是想念那些家乡独有的乡音,它也曾在绝望无助时鼓舞我,给我看到希望的力量。

母亲在市一人民医院手术,主治医生恰恰是家乡的,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特别是在远离县城,跑到别的医院,见到一口乡音的主治医生,我们心里感到很亲近,很心安像是见到亲人般。母亲与医生聊着病情,哪不舒服,有什么不适,医生都用家乡话特有的亲切魅力,来解释给母亲听,让她明了病情不用过多担心。

我们几兄妹也感到特别好,医生以老乡待我们,查房、询问病况都较多关照,母亲也没有感觉远离故土,产生心酸思家的样子。或许正是因为,医生是老乡,每日用着母亲早已听习惯、说不厌的家乡话和她聊。这使来之前执拗又恐慌的母亲,渐渐地放宽了心,慢慢的相信了既是说家乡话又是治病的医生。也许,母亲的心里医生也和邻居家大嫂大婶子一样,在促膝而谈之间,乡音缓缓从唇间流出,既感亲切又觉放心。

那一段时间,母亲的病情是我们的心头,挥之不去的担忧,多亏了是老乡的医生,给了母亲对抗病魔的勇气与信心,也给了我们看到母亲会有康复的希望和力量。

每个不同地域的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乡音。不管身处何方,熟悉又亲切的家乡话语,总是能触碰到内心最柔软的那一块。漂泊不定的游子,人在异地他乡,不管是内心想起,还是耳畔响起熟悉的乡音,都会涌起无穷的力量。即使在这寒冷的深冬,听之,它也一样有着鼓舞人心、温暖十足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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