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自传》是简书茶馆推出的新栏目,这里记录了简书故事优秀作者的个人故事。每一个人都像一颗星,每一颗星都有他的故事。你想了解这些来自内心深处平凡又隐秘的故事吗?
《星星自传》第二期的主人公是简书故事优秀作者 魏安 。魏安曾写过一篇叫做《我曾是校园贷的学生代理》的文章,在简书上获得了大量简友的关注,很多人以为这只是一个虚构的故事,但其实这是魏安根据其自身经历改编的。在这期的《星星自传》中,魏安再次回顾了这段经历,除此之外,还有更多他的青春。看完这期《星星自传》的时候,小说般的经历让我怀疑它的真实性,我曾在微信上问魏安“这是你真实的经历吗?”,魏安回复说“是的。”。迷茫、自省、荷尔蒙,魏安很黏的青春也许离你很遥远,但也可能很接近。欢迎阅读这一期《星星自传》,一起走近本期的星星魏安。
青春很黏
文/魏安
大学二年级,我每天10点起床。睁眼第一件事儿就是查一下银行卡里的余额。如果不出意外,卡里的数字会随机上涨300-500不等。如果出现意外,就可能会上涨2000到5000。
我在大学里做了两个小项目,一是出租学校食堂门口的那块儿地皮。
当时用了大一一整年的时间,跟学校管食堂的小领导还有保卫科大队长两人,用烟酒堆出一条友谊之桥,口头约定,以400元/天的价格从二位“手里”租下食堂门口的空地。45个平方。
这年头,流量就是钱。尤其是大学食堂门口,好比北京CBD,上海浦东这样的黄金地界儿。每到中午,大学生就像迁徙的水牛群,胳膊顶着后背,涌进食堂大妈的怀抱。
我则在那片空地上支起4顶三米乘三米的帐篷,摆上桌椅板凳。以800元/天的价格租出去。
四六级15天包过,JAVA软件速成班工作包分配,分期付款app,和协整形美容医院。诸如此类名字里就漏着虚假尾巴,甚至带着魔幻主义的金主,我是来者不拒。
每天摆上两三个,老金主可以打个九折,三天以上打八折,要是能摆一个礼拜,就能打到七五折。日子过得舒坦。
如果有公司需要大礼堂开团建,发布会之类的活动,需要室内用地,我就用校学生会外联部部长的身份,跟团委老师打报告。以一个不存在的活动唯由。例如假面舞会,歌手大赛这样又烂又俗又老套,保证没有老师会去参加的活动打申请,免费使用场地一次。等把批条拿到手,再以每天6000到10000不等的价格,卖出去。
如果是经人介绍而来,我会在食堂侧门的建行ATM取款机上取出再取出1900块钱,再到宿舍门口那家“幸福味”小超市的老板娘那儿买一包十二块钱的猴王牌香烟,将剩余的1888装到一个用金粉写着恭喜发财四个字的大红色纸包里。在活动过程中偷偷溜进后台塞给中介。虽然当时可以直接用微信或者支付宝转账,我还是坚持当面付款。为的是对方拆开红包的一瞬间,感受到的尊重和仪式感。
至于第二种方法,说来折寿。当时我一酒肉朋友做贷款。专门针对校园市场。我跟着入了伙,算的一级代理。当时又拉上了我的室友,发展成下线。他们每完成一单,我就能提取成交额的5%。后来他们各自又招募了自己的小弟,就这样一茬接一茬,分支在分支。出事儿的时候,我们的人已经铺满周围十几所学校。本科大专中专都有,我们包容没偏见,只要是学生来这儿贷款,都借。
当时业务简单,钱好赚。周围又没什么竞争对手。正式开学也快两个来月了,女同学的心被高价包包和名牌化妆品扣开虚荣大门。男同学刚发现了除了上网唱歌打台球以外的其他娱乐方式。校门口西边五公里的洗脚城和夜店,一条龙服务,带劲。
每月一千多的生活费明显无法满足他们的生活需求。当余额追不上欲望,校园贷便有了存在的意义。而且经研究发现,如果学生借完钱还不上,在经过一番挣扎威逼恐吓后,都选择了投入家庭的怀抱。其中有98%的家长为了不影响孩子的征信,掩盖家丑等各种理由,选择吃下这个哑巴亏。帮那个哭的泪眼婆娑的小祖宗把钱还上。所以学生借钱,逾期率超高,坏账率却超低。
而这类人,大学里遍地都是。活脱脱的人形提款机。它们奔走在校园里的小树林,黑网吧,和女生宿舍楼底下。鲜嫩肥美。
投机倒把和校园贷这两件事儿,只有个别人知道。更多时间我都用第三种形象出现在学校里。
热心的青年志愿者。
我会在白天参加学校组织的志愿活动,养老院慰问,图书馆整理书籍,地铁站志愿疏导,阳光家园爱心陪伴等一系列正能量活动。你可以瞧瞧活动的合影,90%的照片里都能找到我。
一个正能量的形象和对社会的强烈的责任感,能让我在陌生人心中留下良好的印象。在评选活动上取得先发优势。这种优势在学校这种封闭的小圈子里被无限放大了,学校小,人群密集度高,流动性基本不存在。所以不管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一溜烟就能传遍每个寝室,出现在某个无法安睡的夜里。
我在大一坚持参加志愿活动,一年时间服务总时长301个小时,比第二名多了整整三分之一。为此,校团书记小刚老师还亲自为我办法荣誉勋章。那一刻我就知道,在学校老师面前出名这件事儿,成了。
等到了大二,一起参加活动的同学都离开了部门,原来的领队也都开始退出。我便成为活动的新领队之一。
那种懒散的本性开始显露出来,除了去阳光家园给水蜜桃公主讲故事作为保留项以外,其余时间,我都是把傻愣愣的大一新生安排完工作后,开始拍照。拍完开始休息。吃汉堡,喝可乐,p图发朋友圈休息。
后来,阳光家园里面的水蜜桃公主跟我说,她爱上我了。
水蜜桃公主,她是一个身材矮小,体型肥胖,长相奇特的姑娘。她那年36岁,但不论是声音、性格还是智力都停在8岁的那场车祸的现场,她当时拿着钟楼刚买的小奶糕,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眯眼笑。一辆飞的过低的桑塔纳轿车从马路中间直愣愣的冲了过来,轻轻包裹住面前那台永久牌儿二八。鲜血飞舞。飘得轻柔。
前座的父亲,当场死亡。那根儿小奶糕的棍儿,朝水蜜桃公主的眼窝就刺了进去。鲜血混着奶汤流在沙子地上,朝土里渗了下去。
后来她母亲就把水蜜桃公主放在老人家里照看,老人死后又将她送到阳光家园,半福利半民营性质的托管中心,里面都是些脑子发育不完整的可怜人。她在这一待就是八年。
八年时间,大学生就像红灯区的嫖客,一茬接一茬的换。拍上几张照片,跳几只舞。跟大家画一些画。发到自己的朋友圈,再配上几句施舍者的怜悯话语,等朋友为自己点赞加油。
等大一过完,这股新鲜劲儿被更好玩的游戏网综和刚学会化妆的姑娘分掉以,鬼TMD才去看他们。
而在里面的住着的“小孩子”们,像分玩具一样分配大学生的怜悯。他们从不说爱,一直都是喜欢。他们喜欢我,因为我常去。每个礼拜去两次。他们会把中午吃的水果留一半儿给我。跳舞的时候让我站在最中间,有一次我说自己的脚有些疼,水蜜桃公主给我打了一盆热水,非让我泡在里面。
水蜜桃公主和住在里面的其他人不太一样,别人好动,总要要打羽毛球,画画,很难伺候。
她却爱静,爱坐着。这也是我选择把怜悯,施舍给她的原因。
她爱听故事。每次我到那儿的时候,都要缠着我讲故事给她听。我这人平时看书少,仅有的一点阅读兴趣都在高三献给了阅读理解考试题。这个反人类的设计让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保持这一个习惯:
先看开头和结尾,寻找原文的中心思想。
阅读体验这四个字,根本没有。
但我记性还不错,当年老师让背诵的好词好句,满分作文,那些在脑子里还没被删干净的阅读理解。靠着它们,我撑过一个又一个漫长的下午。
水蜜桃公主也不挑食,基本上我讲什么她听什么。偶尔还有一些互动,她提问,我就把原答案背给她听
在某个周二的下午,我例行公事一般把2010年黄冈卷模考语文第三套的阅读理解讲给她。讲到一半,一位跟我穿着一样志愿者服装的小姑娘从门口走了进来,自顾自的搬了一把凳子坐在我俩边上。等我把故事讲完,她像一只小喜鹊一样咪咪的笑。问我讲的是不是阅读理解。我说可能是吧。
小喜鹊又问我你平时喜欢看谁的书,我还没来的及反应,她又说她喜欢王小波。我下意识的说,我也喜欢他。她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的看着我。
她跟我大谈特谈。谈《黄金时代》,谈她写给李银河的情书,谈他的杂文和时代的苦难,谈他的黑色幽默。
其实我根本没看过。
你们一定会以为这样的谈话会以一个十分尴尬的结局进行收尾。那就错了。
我有一个自认为十分高明的谈话技巧,专门用在这种不懂装懂的时候。
当你真的不懂,那就不要多说。重复对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别人就会误以为你很认真听。这种偶遇知音的错觉就会促使对方有继续发言。我就是这么对付她的。
当时我一直在看他的眼睛,并不是因为她讲的多有趣,而是因为,我发现里面有光漏出来。
我从未见过这样一双眼睛,狂热真挚。上一次见到这样一双眼睛的时候,还是在希特勒的演讲里。台下群众的眼睛和小喜鹊的一模一样。
这段单方面分享在水蜜桃公主的怒喝声里终止,她像是护食儿的小鸟一样伸开自己的双臂,把我和小喜鹊隔开。
她微笑,咪咪的笑。在我的世界里打了一个照面。埋在我这儿下了一颗种子。蹦蹦跳跳的飞走了。
那是我们仅有的一次见面。从此以后我再页没见过。今年毕业季,我翻遍了6个学院的毕业照,没能找到她。如果找到了,可能会成为另一个故事。
当时我并没有读王小波,因为发生了一件大事,我的财路断了。
事情是这样的,一家卖劣质化妆品的店家租了一块地皮,情况我不清楚,中介介绍来的。十四号楼的工管妹子当场买了瓶祛痘霜,涂完开始满脸起大包,大包里裹着黄稠的汁水。一碰就破,一破就往外流,流到的地方又开始长。
后来这事儿闹到校领导那儿。引出很大麻烦。当时除了几个利益相关方。没人知道我给无良商家租地皮,他们被查出来也不敢举报我,我手里有他们的把柄。加上我平时在校表现良好,最后也没查到我头上。
除了学校道歉,保安大队长写检查,小领导扣发一个月工资,友谊之桥崩塌以外。商家进校园这事儿开始被严格管住。我没机会了。
一个月后,校园贷因为会计专业的十几个女生,被同宿舍舍友以帮男朋友冲业绩为理由进行开户,俩人私自将女孩的钱从贷款公司提走。总共60多万。跑了。
他们第二年冬天被抓的。钱已经花光了。欠款已经滚到了100多万。这事儿传出来之后,我就不敢干了。因为跑的那人是我朋友,我怕粘连责任,立刻跟他们划清界限。
资金来源没了,存款还有一点。但是钱不是省出来的这一混蛋逻辑,让我的余额以可见速度下滑,加上当时刚交了个小女朋友,开销大。光她手里拿着的包就花了我6000块大洋。
在我开始寻找下一条财路,但很长时间都没找到。这时候我们学校开了一间咖啡馆。馆长是一女的,省台节目主持人。当时她身边缺人手,想找个大学生在她身边实习,机灵的。她从别人嘴里听人说过我。我也就借着机会时常去她店里找她聊天。
当时我觉得这位姐姐很有能量,跟着她能挣到钱。我开始使劲儿往她身边凑。通过半年的努力,成功上位,担任她私人助理一职。跟着她采访过很多人。其中有樊登,冯仑,李国庆这样的商界大佬。吃饭的时候跟一群企业家推杯换盏,客套寒暄,我飘起来了。
但是到了晚上,我回到狭小恶臭的男生宿舍,回到六个人一间的上下铺,听着室友翻身,压得床板咯吱咯吱响的。对比着白天和夜晚,两种反差极大的生活让我对这些学生朋友产生厌恶感。我开始有意识进行疏离。开始和原有世界的朋友划清界限,飘到那片馆长造出来泡沫里。享受着上层人的精神生活。
阳光家园去的次数开始变少,每个月两千块的工资够活。跟女朋友的见面开始变少。因为每次见面就意味着不少于400块钱的开销。
后来馆长辞掉了省台的工作,开始自己创业。我也跟着。但每次做的项目,都因为她拖沓的性格和追求完美主义弊病宣告失败。少了省台的这个资源,我跟着她采访的次数开始变少。她接的商业主持较多,我就只能帮着送送发票,跑跑税务,交交材料。。
工作时间一天不到两个小时。基本上都在公交车上。工资还是两千块。但是她画的饼太大太香太好吃,噎到喉咙里,再给我贴心的乘碗鸡汤,跟饼一起顺下去,我不没舍得离开。
剪音频,跑财务,交材料,取快递,送发票,填表格。这就是我所有的工作内容。琐事磨掉了所有的耐性和热情。没事儿的时候我就摊在咖啡馆的沙发上发呆,累了就睡觉,醒了继续发呆。我的时间被微信以小时为单位分段。不管正在干什么,一个消息过来,一个小时之后就可能要出现在30公里以外的地方。地点随机。
我沉沦了。我想走,但是下不定决心。我需要理由,找了半年的时间。
当时我们跟某小平台签了一个合同。用一个月时间筹备一档新节目。付费分成。原定第二天早上上线,馆长在当天午夜23点30分跟人毁约。理由是:我没做。现在做来不及了。当场毁约。
毁的是那种签了合同盖过章子的约。
我看着她在微信群里一次性发出来30多条一分钟的语音,里面装着谎言,推卸,拖沓,欺骗,飘着暗香。
我决定辞职了。我掉下来了。
朋友早已不再联系,现在回去找他们,抹不开面子。花钱大手大脚,不愿意老实工作。走路总是低着头,路上熟人的招呼让我浑身发痒。把自己埋在学校的网吧里,一天见太阳两面。原本放在比特币里面的一万块钱跟着一次大崩盘,瞬间蒸发掉50%。我急忙取出来,隔了俩礼拜又涨回来了。
后来网吧被某个正义的家长举报,说学校里面开网吧影响他家孩子学习。被查封了。我无家可归,连同兜里的300块钱。
阳光家园已经半年没再去过了,我最后去的那次,水蜜桃公主说想当我女朋友,要给我生孩子。我被吓到了,没敢再去。
她来学校找过我一次,给我打电话我没接。她在学校里找了我两个小时,阳光家园的老师也找了她两个小时。当时天正在下雨,她就躲在食堂门口的大杨树下,雨水穿过千万片叶子打在她的身上,打的全身透亮。回到家后,大病了一场。
那年寒假,我早早回了家,跟毛毯结为同盟,被黑夜所接纳。我们三个人每天腻在一起。
十个小时,二十个小时,三十个小时。这完全取决于我妈两次回家之间的间隔。我与食物斩断了联系。我不需要吃东西,吃完也会很快吐出来。吃与吐的间隔就成为了吸收能量的唯一渠道。
我发霉了。
我妈上班,忙。跟我爸离婚后就更忙了。没时间多嘟囔我。女朋友偶尔会打来一通电话,随便聊,吃饭,喝水,随便聊。我随便的附和着。我觉得没意思,生没意思,活也没意思。空虚,特空虚。
好像我二十多年的生活,除了唱歌,蹦迪,打游戏,做爱以外,没有任何东西能喂进我的精神世界。表面的欢愉一旦过去,狼藉塞满整颗心脏。饥饿感成倍的袭来。我躺在床上看着黑暗,黑暗从四面八方看向我。
我开始回忆,只能想起6岁以后的事儿,6岁以前怎么都想不起来了。这让我很难受,我拼命的想,直到走进一片迷雾中。茫然四顾。
突然一只小喜鹊出现在我的头顶,她眼珠透亮。我跟着她走,她在前面飞,我在后面跟着她走,她把我带到一个男人的身边,一个很屌丝的男人。背对着我。
我开始翻找我妈的书柜,在第三层的最右边的位置,我找到了。
他转过来了,露出一张愁苦的屌丝脸。这个屌丝的家伙以一种更屌丝的语气跟我聊生活,聊爱情,聊些有的没的。我又飘了,但是和上次不同,这次我是飘在水上的,它发芽了。那种青绿的嫩芽。弄得我痒痒的。
第二天夜里,我放下手中的书,打开家里的电脑。显示屏比我脑袋还大。机箱对我的小腿嘶吼咆哮。这让我觉得它很可能在下一秒炸掉。下意识的后退两步。
我从厨房搬了个凳子,端做上去。打开了一个word文档,我把双手放在键盘上,迟迟打不出字。我害怕。
我把手放在书上,他就站在我面前。离我很近
如果我把手放在键盘上,他脚下的大地就开始上升,穿过钢筋铁塔,穿过屋脊山巅。穿过云层与大气。这种无力感让我在夜了写了删,删又写。
好在,最后倾泻的欲望战胜了未知的恐惧,我写下了人生第一篇文章,写了一篇故事,起了一个俗气的标题《青春很黏》。
按下保存键的时候已经是清晨。我获得了无与伦比的快感,来的比做爱强烈。我拿着写好的文章给我女朋友看,给咖啡馆馆长看,给我妈看。
评价说不上恶毒,但是她们都认为,我生病了。
到底是游戏不好玩,姑娘不好看,还是综艺节目不搞笑呀,写作搞笑吧你。写作是什么呀,那是源于生活且高于生活,小毛孩子懂生活么。
没有苦难的磨炼能写出什么好作品。
写作,一眼看不到头的东西浪费那时间干嘛呀。
在接受三个人的劝慰、指点和告诫,我带着一双肿眼泡子跑去打印店,将那6521个字打在8张a4纸上,带着它们去一个能获得认可的地方。阳光家园,水蜜桃公主的面前。
我需要她嘴里的那个“好”字。以此为由证明我那个夜晚没有虚度。就像租地皮做贷款要得到钱,做好事要留下照片得到勋章,当助理的时候要采访名人,我需要在别人的眼中找到存在的意义。
第二天上午赶到的时候,没见到她。阳光家园的老师说水蜜桃公主走了。跟她妈妈搬家了。我临走的时候,草莓公主拉着我的衣角,匐在我耳边,悄悄告诉我说水蜜桃公主怀孕了,家里让她去结婚。
我把写的东西收了起来,顺着长辈手指的方向,寻找咖啡馆馆长所谓的生活,寻找我妈口中的苦难,寻找写作意义。我的心是痒的。
在老人嘴里,苦难能吃人的,枪炮,硝烟与饥寒。到了长辈口中,苦难有变化了一种形态,它们成了争取教育,逃离农村。
他们都在感叹现在的时代好,好时代,饿了有饭吃,都能上大学,寂寞了还要养只猫没事撸一撸。苦难已经被我们在新时代的大踏步进程中,远远甩在了身后。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活着,享受时代的馈赠和便捷,找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娶妻生子安度一生。
苦难真的被消灭了么?我原以为是这样的。但当学校收假后,我重新回到221宿舍,室友对着电脑屏幕,操纵着小人左闪右躲。酒瓶堆在阳台一角。桌子上关于考试的缩印小抄还没来得及剪开。
见我进门,室友转过头问我:“毕业设计,一个人2000,俩人便宜二百,你做不做,咱俩一起。”
我好像看到了,看到了我们这一代的苦难,它藏到很隐秘。它藏在键盘缝里,酒瓶后面,藏在潮流之中,短裙之下。它像是一罐蜜糖,泡着我们肥胖臃肿的身体。它变成了一把锁头,锁住了一扇门。门外的世界美的虚假,蹦迪、红酒、短裙、游戏。单拿出来一个就能让我们疯狂。但他们是泡沫,一闪而逝,一碰就碎。
门内的世界是浓雾一片,就连影子都会离你而去。孤独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揉进每一寸血肉,每一缕头发。但别急,要细瞧,细瞧,就能瞧见苦难的真面目。我把它写在之纸上,它便向后退去一步,阳光就会从原来的位置漏出来。有种子在那儿冒出青绿的嫩芽。
室友的提议我没再理会。双脚不自觉的穿过了电脑屏幕和啤酒瓶连成的屏障,走到落满灰尘的桌子前坐下。取出随身背着的笔记本电脑,开机,手又放到了键盘上。
他问我你再干嘛,我说:写小说。
对于水蜜桃公主,我对你至今心怀愧疚。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也想写出来那种文字。
那种让人看了之后,就像写点东西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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