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的梦想是开家书店。”
在被朋友问及儿时梦想时,我如是说道。朋友愣了下,随后笑着说:“真巧,我小时候的梦想是开小卖部,看来我们可以携手祸害小朋友,你卖学习教材,我卖不健康的膨化食品和碳酸饮料。”我推了一把朋友:“谁要跟你一起祸害小朋友啊!”说完却和朋友一起笑了起来。
似乎从小学的时候起,我就偶尔会攥着妈妈给的买教材和练习册的钱,偷偷地少买一本习题,多买一本最新的小说又或者是散文集。等长大了一些,竟将逛书店当成了一桩爱好:和朋友携手走进书店,各自挑选喜欢的书,读到喜欢的字句时想大声分享给朋友却又无奈于书店的安静,只能强忍下欢欣雀跃,埋头在书本里笑得满心欢喜,结账后出了书店忍不住指给朋友:“你看你看,这句是不是写得特别好!”
小时候最常去的书店里,书都是整整齐齐地码在木头的柜子里,个子娇小的我站在高高木制书柜前总有一种满足感,仿佛眼前立着的并不是书柜而是慈祥的爷爷,正要为我讲一个新的故事,而这个故事我可以自己挑选。
在我心里,书店是个非常浪漫的地方,因为我的父母最初是在书店认识的。所有的爱情似乎都是在相遇时最为温婉动人。高大英俊的年轻男子在书店里意外邂逅了温柔美丽的书店职员,于是每天早上特意绕路经过书店门口去上班,只为了多看一眼心仪的书店女孩。终于有一天,年轻男子鼓起了勇气,走到书店,询问了书店女孩的名字。
“那后来呢后来呢?”我听得入迷。母亲笑了:“后来呀?后来就有了你。”
这样的故事开头似乎在我心中生了根,连同我原本对书店的喜爱,一起悄悄地发了芽,从此“开一家书店”成了我的梦想。不需要很大,只卖小说、散文、历史书、手工艺指导书、百科全书,白色的墙,木色的书架,书架上挂一盆吊兰,旁边有一个阅读区,放置着软软的米色布艺沙发,为顾客提供咖啡和小蛋糕。
书店在我的心里一寸一寸细致地描绘着,变得越来越具体,甚至还曾梦到过在书店里招待客人,询问咖啡是否可口,在梦里就开心地笑了起来。想来,女孩子们的梦想或许都一样浪漫而温馨。非常可爱的初中同桌在听完我描绘的书店后,高兴地说道:“太好了,那我就在你的书店旁边开一家花店吧,我送你吊兰,你让我免费读小说。”说完露出了可爱的小虎牙。之后,书店和花店的约定成了我们心照不宣的秘密,甚至在毕业纪念册中都珍重地承诺对方,开业时必定要请对方来剪彩。
但这样的愿望似乎随着辅导教材的越来越多、生活越来越现实而被逐渐淡忘,比起书店而言更重要的当务之急是高考,梦想啊愿望啊,好像一切都是基于高考之后的。熬啊熬啊,终于熬过高考,考上了大学。但大学远比想象中的艰难辛苦,适应着忙碌的学习,适应着忙碌的社团活动。很多年不再有人问我梦想是什么,我好像自己都不再记得。比起梦想,我更清楚地知道我的目标是什么。
那时,我读到了一本书,叫做《查令十字街84号》,讲述了热爱古籍的傲娇女作家与耿直可爱的书店职员间长达十多年的书信往来。薄薄的一本书,我鬼使神差地读了三遍,最后在笔记本上将英国伦敦的查令十字街列入了“想去”的地点。或许,书店对我的意义,远不止是梦想,是满足阅读喜好的殿堂,是整个人生的起始,是与朋友比邻的小屋。
在大四的某个深夜,整个宿舍只剩我和好友毫无睡意时我们开始轻声交谈。为了尽量不打扰到其他舍友,她屏住气息,小小声地问我:“你的梦想是什么?”我愣了一下,反问道:“那你的梦想是什么呢?”她轻轻地笑了,似乎有些害羞,她说道:“其实呀,我一直想开一个咖啡馆。”
我忍不住笑了,说道:“太好了,那我就在你的咖啡店旁边开一家书店吧,我让你免费读小说,你给我提供咖啡。”说完后笑着露出牙齿,一如初中时的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