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铁门关上那一刹那,妈妈的眼眶瞬间红透,我知道,她担心爸爸。其实,看着爸爸躺在手术床上,从病房推到手术室的路上,我的心里已经不是滋味了。
到了他们这个岁数,难免不有点大小毛病,都是经年累月的生活习惯酿成的。手术快做完时候,大夫叫去告知情况,亲眼见到了爸爸被切除的胆囊,和上边镶嵌着的几颗结石,鲜红鲜红和墨黑墨黑,那一瞬间的冲击感,挺大的。
总体来看,手术挺顺利,只是麻药作用还没醒。推出手术室那一刻,爸爸像是睡着了一般躺在那里,而此时,他的身体里已经被取出了一个器官。这颗苦胆被切除的命运,大概是早已注定的,随性的饮食习惯,没有节制的烟和酒,都是因。
这一辈子,爸爸妈妈为了大大小小的事情,没少磕碰、拌嘴、吵架,但到了关键时刻,彼此的牵挂和惦记,是抑制不住的、不由自主的、油然而生的。真希望这一刀,切除掉的不仅仅是成为负担的胆,更能消除掉横亘在他俩心中的怨。一辈子说长也长,说短也短,相伴和厮守都是缘分,珍惜每一个陪伴的时刻,比争论出高低上下,显得重要多了。
哥哥已经陪了两宿,今晚也是。我们一家四口,是一直我引以为傲的数字,因为我有一位哥哥。不知从几何起,哥哥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阳光少年,他很重责任感,也担负起了许多的担当。也许是他和妈妈属相不合,也时常争论不下,变成争吵。但是我知道,他们心底里的互相惦念,是很深的。
我们一家四口,因为那颗耽误事儿的苦胆,打了好几天的配合。此刻,感觉眼睛已经睁不开了,但还是想记录下这一天。医院这种地方,看上去都是着急忙慌的,但其实在这里时间是静止的,像是时针被突然的病情一把掰断,只剩下无尽的等待,和等待。病发、治疗和痊愈,且需要花时间。
坐在手术室外边等候,楼道里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和病人及家属,从熙熙攘攘到零零落落,突然觉得那气氛好诡异。我背靠着夕阳的恢弘光亮,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们被笼罩上了一层金光,显得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