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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一个需要换尿不湿的婴儿开始哭泣，希望引起父母的注意。这时候的婴儿会处于一定的压力之中。对任何压力，大脑的反应都是释放压力荷尔蒙，从而影响大脑神经元的活动并且改变身体反应的方式。

听到孩子哭，如果很快就有人过去抱起孩子安慰他，并且及时换掉尿不湿。那么这种压力荷尔蒙偶尔的释放，反而是有好处的。

假设婴儿的哭泣，一直没有人管，也就是说婴儿持续承受压力，大脑就切换进入求生状态：

大脑会专注于送出压力信号和寻求回应，这时候的大脑不能学习或者有效接收新信息，于此同时，压力荷尔蒙比如皮质醇会大量释放。

经常遭受类似这种忽视的婴儿下次遇到同样的情况就不会再哭，因为知道哭也不会带来任何响应，但是压力荷尔蒙比如皮质醇还是会保持很高的浓度。

压力荷尔蒙会抑制免疫系统以及和成长相关荷尔蒙的功能，另外长期高浓度的皮质醇还可能会引起大脑结构的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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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在罗马尼亚孤儿院的一个非常极端的例子，为科学提供了一项不可复制的关于“孩子长期处于压力之中”的研究。

罗马尼亚时任总统齐奥塞斯库（Nicolae Ceausescu）在20世纪60年代后期决定，罗马尼亚国家人口需要增长，于是政府不管妇女是否具备抚养能力，不加区别地对子女数少于5个的妇女进行征税。

为了应对由此造成的婴儿潮，政府开始设置公立孤儿院。这些孤儿院每天忙碌不堪，但它们在设计之初就存在缺陷，不能给这些孩子带来家庭般的生活。

20世纪80年代，这股浪潮达到了顶峰，孤儿院中孩子的数量高达17万。大多数孤儿在一片空白、无响应的环境下成长。孤儿院的看护人员三班倒，平均每个员工要照料10到15个儿童。婴儿们大多数时候都是盯着墙或天花板来打发时间，而且一个孩子每周接触到的看护人可能多达17名。

在神经科学家查尔斯∙尼尔森（Charles Nelson）、内森∙福克斯（Nathan Fox）以及精神病学家查尔斯∙泽亚娜（Charles Zeanah）所著的《罗马尼亚的弃童》一书中，他们这样描述：

在这家孤儿院里，许多儿童在坐或者爬的时候都会前后摇晃，头也不停地左右摇摆，甚至反复将他们的手放在脸上，时不时地打自己耳光。这些儿童动作空洞、循规蹈矩，就像动物园里的老虎或大象在踱步。

其中的一些孩子被解救了出来。后续的研究发现，这群孩子和正常的孩子相比，在大脑物理组织上都有非常明显的区别：

• 几乎所有孤儿院孩子的大脑额叶皮质发育都非常落后；
• 注意力系统和负责情绪的边缘系统也和正常孩子有明显的差距；
• 控制语言的区域几乎没有任何活跃；
• 负责解读情绪的区域就像一个“黑洞”。

当然这个例子也不完全是个悲剧，因为大脑有令人惊叹的弹性 - 即使严重遭受压力的大脑，也可以一定程度上复原。对这些孩子的早期干预研究项目发现：

后续1对1的看护，对这些孩子的智力发育、身体发育以及表达正向的情绪都有了很大提升。

但是不是所有的伤害都可以抹去。 这些孩子长大后比普通的孩子更容易出现心理问题，同时攻击性强和过度活跃也同时存在。

没错，像罗马尼亚孤儿院这么极端的例子在生活中会几乎不可能出现，但并不意味着孩子就能高枕无忧。现实生活中，经常忽视孩子需求的比比皆是，比如有人会刻意忽视婴儿的哭，因为怕担心一哭就抱孩子会宠坏婴儿。除此之外，虐待孩子的事件也屡见不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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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不是意味着不能让婴儿哭呢？

其实，恰恰相反，哭是没问题的，哭是婴儿和父母沟通的重要方式，我们也根本不可能做到能让婴儿一点不哭。

即使没有虐待、没有忽视，每个孩子也都会经历一定程度的压力，孩子也都会哭。这很正常，压力本来就是生活之中不可避免的。

问题的关键是孩子哭了之后，父母的响应及时不及时。

《从神经元到邻居：儿童早期发育科学》（《From Neurons to Neighborhoods：The Science of Early Childhood Development》）里面把压力分为如下3种：

• 毒性压力（toxic stress）

  身体遭受强烈的、频繁的、或者长期存在的压力。比如低质量的看护、混乱的家庭环境、或者持续的生存威胁等等都可以导致身体遭受毒性压力。

  最坏的情况下，毒性压力可以导致发育很小的大脑。而且即使程度比较低的毒性压力，也会影响孩子未在应对压力的方式以及未来学习的好坏。

• 可承受压力（tolerable stress）

  压力同样强烈到可以影响大脑物理结构的改变，但是他们要么时间比较短（还可以恢复）要么可以被家人的支持所缓冲。

• 正向压力（positive stress）

  短期的和适度的压力。比如孩子每天在幼儿园和父母说再见时都会感觉到的压力，再比如打针的时候承受的压力都算正向压力。

  所有的孩子都需要一定量的正向压力，在父母的支持下处理这些压力可以让孩子学习适应并且正确应对这些正向压力，反而是有一定好处的。

总结一下，压力很大而且长期处于压力之中才会造成破坏性的伤害，或者换句话说，对婴儿大脑发育伤害最大的就是长期缺少爱给孩子带来的毒性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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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看这篇文章的应该都是非常爱孩子的父母，所以看到这里，千万不要过于担心，相信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你根本不需要额外做太多。充满爱意及时响应的看护，虽然看上去普通，已经足以保证婴儿大脑的健康发育了。

题图授权：CC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