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淅淅沥沥的。其实雨下的并不是很大,你还能从雨幕中依稀地看到远处的山峦;可是雨也不小,就算是你执着伞,也能感受到从四周散发进来的凉凉的雨意。
这雨已经下了三天,空气中弥漫着雾气,雾气笼罩着顾城。这是一个富裕的地方,因为周围的群山中蕴藏着大量的铁矿石,而铁又是铸剑师锻造宝剑时不可缺少的原材料。在城主的带领下,组织城内百姓凿山挖矿,同时成立巡逻队,维护治安。城外无侵犯,城内无纷争,俨然一幅安宁、祥和的景象。
说到顾主,城内人没有不知道现任城主顾安城的。他是顾老爷子的老来子,所以老城主对他寄予了厚望,专门请名师来教导他。所幸顾安城不负所望,十岁就能出口成章,十八岁就敢挑战天下剑客,曾打败过号称快刀第一人的楼志平。
顾老爷子过世后,顾安城便成了新任城主。正值天下大旱闹饥荒,不时有流匪骚扰城中百姓,烧杀抢夺。这群流匪来无影去无踪,很难全部击杀。顾安城一人单枪匹马紧追其后,斩杀了匪首,活捉了众匪,最终解了城中安危。自此顾安城的名号家喻户晓。
顾府位于顾城的右后方,连着后山的山脉。厚重的两扇门上,镶嵌着一对碗口大小的黄铜门把,下面垂着玉环。大门常年紧闭,只留着一扇侧门供厨房采买出入。
穿过大门,迎面便是一道影壁,雕刻的是一副山海图,是当初建府的时候,老城主花重金请名师打造的,寓意告诉子孙后代,心中不可无天下。
走过影壁,路过下人的房间,再越过一个圆门,便是顾府的院子,院中满种着花。
城主所住的冷苑在院子的东面。苑中西南角有一片竹园,雨声拍打着竹叶,雨水从竹竿上滑落,雨声、雨水交响,最终都归于泥土。
此时顾安城静静地坐在屋内,一袭白衣,腰间绑着一根白色荔枝纹锦带,一头乌黑茂密的发丝,一双懒洋洋的眼眸看着茶盅里的水,一双因使剑而有着老茧的手,正把玩着杯沿。
他在等一个人,确切地说,是在等一件东西。
直到夜幕时分,武杰才回到了顾府,一路快步来到冷苑,脚步急促,身上的伤口又裂开了。他低垂着右手,脚步不稳地走了进来,空气中瞬间多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其中还夹杂着泥土和雨水的味道。
直到武杰出现,顾安城才悠悠地拿起桌上的茶盅,送入嘴中,茶盅中的水已经凉透,在这样的季节里,有些刺骨。
他抬头看了一眼眼前之人,问道:“东西呢?”
武杰一直低垂着头,不敢看着顾安城的眼睛。细细察觉下会发现他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着,“属下有负城主嘱托,请城主责罚。”
顾安城将茶杯放回檀木桌上,杯底碰撞桌子发出重重的声响。清脆的响声让武杰的心咯噔了一下,他的头低得更深了,身体抖得更明显了。
城主表面看起来温和无害,可发起狠来,那后果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他知道完不成任务的人,是没有资格见到明天的太阳。而狡辩,只会让这个时间来得更快些。
他的命是城主给的,城主想要他死,他绝无怨言。只是他不能就这样死去,杀手应该死在敌人的剑下,他还可以为城主杀更多的人。
时间就这样静止着,雨声拍打着屋檐,重重地跌落到地上,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
武杰是顾老爷子从大街上捡回来的,同时被捡的有十五个同样五六岁大的孩子,可最终留下来的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武杰。
武杰从小便跟在顾安城的身后,顾安城练剑的时候,他也跟着一起连;顾安城玩耍的时候,他还是在练剑。府中不养闲人,所以成为最顶级的高手,是他可以在顾府生存下去的唯一理由。
对于武杰的剑术,顾安城还是比较有把握的,能在他手上讨到便宜的没几人,所以这次才会派他出面。现在从武杰的伤势来看,那人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难以对付。
“是何人伤的你?”
武杰的心里松了一口气,多年跟在顾安城的身边,他深知城主的脾气,肯再开口问你,便是要留你一命的意思了。
武杰看着自己的右臂,声音冷冷,带着些许不甘,回答道:“这世上能伤我的只有一人。”
“何人?”
“剑首——秦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