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姑娘,叫我如何不爱你!

学生时代,有次跟朋友聚会,唱歌时她点了首《爱久见人心》。“我最近超喜欢这首歌,唱给你听哈。”

存一寸光阴,换一个世纪;

摘一片苦心,酿一滴蜂蜜;

用尽了全力,只为在一起;

我爱不爱你,爱久见人心。

“我爱不爱你,爱久见人心。”

人们常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其实爱一个人,爱久了也能见人心。

我妈很美。她曾自豪地说:“跟你爸处对象时,他带我去见他的朋友,他朋友都说你爸怎么这么有本事,找了个这么好看的姑娘伢!吃饭时,他几个朋友还一直夸我,一天下来都不知道夸了多少遍了!”每次说到这,我爸都在一旁傻呵呵。

恋爱那会虽然还没我,但从我爸的表情可以推断我妈没说谎。而且我小的时候,老爸的朋友们也曾多次到家聚会,每次都会夸我妈既好看又勤快,关键做的饭啊还好吃!即使只能在厨房吃饭(家里来客,小孩不上桌),那时心里也是甜的。为啥?因为我妈好啊!

小学时,每天下午最后一节课,学校实行培训课制度,有舞蹈课、乐器课、练字课、绘画课、体育课......老妈为了让我写一手好字,直接给我报了练字课。我是个好胜心很强的人,迫切希望得到老师的认可,每天下午认真练字,也许是拿笔太过用力,导致右手中指被磨出茧子,甚至都有点变形,老妈看到后摸着我的手指心疼了半天。

第二天,她就带着我去找班主任表示想要换到舞蹈课。培训课一旦选择,就不能再更改。那时全班同学都在早读,老妈拉着我在班上跟班主任说好话。也许在我面前一直扮演着严母的形象,在我印象中她好像从来没有因为哪件事去求过别人,这是第一次,而且是因为我。当时就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更努力更努力,每年都得“三好学生”,让老师对我刮目相看。

在老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下,班主任终于同意我从练字课换到舞蹈课。同桌后来悄悄跟我说:“你妈妈好厉害,我也想换,可是我妈妈就是不让我换。”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她不仅厉害,强大到像超人一样存在在我的生命中。

高考的失败让我在11年的夏天灰心丧气,吃不下睡不着,翻着高考选校资料眼泪就哗哗往下落,不是没有想过复读,但下一届课改,形势如何不敢保证。老妈看我整天愁眉苦脸的样子也一筹莫展,每天想着法子安慰我。

“我觉得你考的挺好啊!五百多分一点都不低的!”

“你可是我们家第一个大学生,好榜样呢!”

“要不就在市内上大学吧?离家又近,还可以经常回家,多好!”

“你约同学出去逛逛街吧,我给钱你买衣服,多买点好看的!”

......

录取通知书下来了,她比我还高兴。我并不打算办升学宴,可她坚持办,“这是你人生的第一件大事,必须办,而且得办好!”

说真的,虽然在外人眼里,我是个听话懂事的好姑娘,可我自认为做的还远远不够,从小到大除了学习没让她担心,其他事倒让她担心不少。

大三的夏天因为感冒发烧,吃了校医院开的药,晚上浑身冰冷并且不停颤抖,室友烧了一壶开水,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穿着外套不断喝开水,努力让自己发热并渐渐停止颤抖。第二天去医院,检查、吃药、打针,虽然已经不发烧,可胃却一直痛了。

后来换了家医院做胃镜检查,结果并不乐观,大面积的溃疡导致胃部间歇性剧烈疼痛,主治医生看了看胃镜报告让我一周后来拿活检结果,具体治疗方案根据最后结果来定。

“为什么要做活检?”

“提取病变组织进行检查。”

“检查阴性还是阳性吗?”

“你别想这么多,最后结果还没出来,不要自己击倒自己。”

曾经以为自己无坚不摧,第一次觉得离死亡那么近,恐惧感袭满全身,害怕被宣判,想要赢得一点点希望,哪怕是出于怜悯。

“我才二十岁啊。”无力地说出这句话。

我才二十岁,还在上大学,父母只有我一个,如果活检结果真不好,他们怎么办。

老妈掐着点打来电话。

“结果怎样?”

“一周后拿结果。”

“胃镜结果当场就可以知道为什么要等一周?”

“因为要提取病变组织进行检查。”

“为什么要这样?”

电话这头的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告诉电话另一头的她,我很怕那边的她会突然崩溃,我的不回应她好像有感知,但又想听到我真实地说出来。

“要确定是阴性还是阳性。”

过了一会,才传来她的声音,出奇的镇定。“没事没事,肯定不会有事的,你这几天好好吃药,不去上课了,就在寝室休息,一周后再去拿结果,别自己吓自己了。”

挂了电话后,没多久,老姐的电话就来了,劈头盖脸就问我到底怎么了,“你妈都哭了,你从来没让我们担心过,怎么这次这么不懂事?”

用镇定的语气安慰我的妈妈,一转身就哭了,我不知道她费了多大的劲才在我面前忍住眼泪。

我一直觉得她是一个坚强的妈妈,这点从没变过。

当老爸出事住院时,她会把家里操持地妥妥当当,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照顾他,我也疑惑过,为什么她与遇到挫折的其他妈妈不一样,她说:“你爸住院本来心情就不好,我漂漂亮亮地去是让他觉得家里一切都好,他只用好好养病就行。”

瞧,她不仅坚强而且充满智慧。

她的一生并非顺风顺水。

她是家里最小的姑娘,三岁时母亲去世,在父亲和姐姐们的照顾下长大,小时的贫困让她懂得生活的艰辛,她没有多高的学历,她只知道不能让她唯一的姑娘吃苦。

但我并不贴心,在叛逆期也曾与她有过争吵,嫌她管太多,“我从小就没有妈妈,你是我姑娘,我希望你能感受到有妈妈的好。”

一句话,让我哑口无言愧疚不已。

后来结婚了,遇到个并不好相处的婆婆,坐月子没人照顾,忙时孩子没人看管,稍不注意就被挑刺,她性子急,也会跟婆婆对着干,当着我的面没少说过奶奶的不好。我以为她会成为电视剧里的“坏媳妇”,但并没有,再一次出乎我意料。当奶奶身体不好时,她会让老爸多去看看;奶奶想吃什么时,她会做好了亲自把她接到家里来吃;我过年回家时,她还会叮嘱我给奶奶包个红包......

“你不是不喜欢她吗?”

她满不在乎道:“嗨,一码归一码,人家对你不好难不成你还记一辈子?”叹了口气又道:“谁让我摊上你爸了呢!”

工作之后,只要一有空就回家,每次都是匆匆忙忙,好几次她都说:“下次别回来了,时间又短,尽在路上奔波,就在武汉好好玩玩。”

“人家爸妈都巴不得孩子回来,你怎么还赶我呢?”

“我这不是怕你累了么!再说了,每次回来刚一习惯就又走了,心里空落落的,不如不回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选择待在外面对不对,小学时可以每天回家,初中住校开始一周回家一次,高中变成一个月回家一次,后来大学变成半年回家一次......在家的日子越来越少,她的面容也不再姣好,身体一天天苍老,身材也慢慢变形,一年染一次的头发缩短成三个月染一次,厨艺渐渐退步,记忆力也变差......每一次回家发现的变化无一不在提醒我——她已日渐衰老,这是我最不愿意面对也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她漂亮、坚强、孝顺、通情达理、有智慧、会生活......亏我还是一个文科生,竟想不出最佳词语来形容她。

这个姑娘,你这么好叫我如何不爱你。

节日快乐!

幸福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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