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点我照样翻来覆去睡不着,北京的秋和老家的秋就是不一样,房子里闷热难受,我想外面的世界总会凉快的。老家的早晚是冷的要穿棉袄的。北京一天到晚是光背穿短裤的。闲传少片,于是我急匆匆出了门。当然还是穿着从老家穿来的老布鞋,黑色带条纹那种,来到十字路口,怎么这六点红绿灯就上班了,我记得今天是星期六,也不对,是不是它昨天晚上就没走。
我想我白天来,你白天在这里,我晚上来你晚上还在这里,是不是半夜没下班?你每天这样红了又绿、绿了又红,会不会突然发晕就黄了,你千万千万不能发晕,你晕了,接下来公交车晕了、小轿车晕了、火车晕了、连天上的飞机也晕了,高楼大厦,民房、博物馆、文化宫、学校、商铺、理发店、肯德基、农村的茅房、城里的洋楼等等等等接着一片一片一排一个个都晕了。世界发疯了,牛都飞上天了,但人不能晕,公交车司机不能晕,出租车司机、小轿车司机,学生老师、职工专家、教受、农民、领导们都不能晕,除非司机喝醉了,不对,现在司机谁还敢喝酒,大家一个不拉下,统统不能晕。就是十八级地震把你压在五指山下,你也要学孙悟空的精神千万千万不能晕。
有一样可能这世界上,谁见了谁晕,当你突然发现了一坐金山,黄灿灿的非常耀眼,当你打开房门突然发现白花花的银子,又突然发现印着伟人头像的一捆一捆的票子时,的却晕了……但,即使你想拥有它,你、我、他更不能晕。闲话少说,这世界上什么都很正常是我晕了,不对,我使劲掐了自己的胳膊肘,真的没晕。
过马路直扑公园,别人看人先看脸,再看衣着打扮,红的、绿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光秃秃的、没头发的、少毛无胡子的,胡子拉碴的、描眉画眼的,穿裙子的、穿旗袍的、长头发的、扎辫子的,跑的、走的、说的、唱的、倒立的,挂在单杠上的,、抱着球不放的,还有坐在地上大人拉不起来的。扯远了,这今天早上怎么了天照样是闷热的。我穿着一双独一无二的布鞋,我敢说全北京巿,不,全公园里我是独一无二的、举世无双的,不是,是整园无二的。
前几天儿子领着他的儿子给他儿子买鞋,好家伙一双鞋贵的我都不敢说,三百五百,你再往上加,反正我溜了,躲在十几米远的地方省怕儿子发现我穿的布鞋。孙子鞋选好了,最后决定网上购物。儿子对他儿子说:“去,把你爷爷叫过来,给他也试一双。我不好意思的说:“我这双鞋我来北京十多天了,不管是进公园的、逛商场的、买衣服的,去超市买菜的都没有穿布鞋的。你就别管了。”儿媳妇说:“不行,给爸买双吧,不就是三五百的事。”我心想,我一双布鞋十元,照样一天跑万步,穿上它除过土了点,没有什么不好的,三五百能买多少双布鞋,再说前几年在西安二百多买了一双很时髦的现在人穿的那种鞋,结果穿了几天,那双值钱的鞋磨脚,还不如我现在这双不值钱的舒服。
走着转着拍了几张照片,这天就一滴、二滴、三滴、四滴、五滴、六滴、七滴、落到地上摔成了八瓣。昨天晚上儿子好像对我说今天要下雨,一觉醒来怎么把下雨忘了。这北京的雨和老家的雨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北京的雨柔软的何止心情,掉在裸着秀发的头顶上,体贴而又温柔,落在地上草丛里,没有一丁点声音,生怕惊动了什么似的,伞在路上开滿了花。雨落在地上一股水泥味、洋味、柏油味,朝气蓬勃的味、积极向上的味、匆匆忙忙的味,当然少不了汽車的味、高铁的味,飞机的味,智能机器人的味。
老家瓦棱上缝隙里的三两棵细草挺着腰身,头顶的秀发也有几根依然倔强,和雨叫劲似的,细碎的雨珠挂在发梢,晶晶亮亮,滑下来一个又迅速结成一个,好像有口令一般排好队候着。檐下的雨可就粗毫了许多,不光是雨滴大,连线也明显,粗壮甚至有时扯成细细的瀑,那雨滴落在窗前的铁皮雨罩上、落在檐下那丛矮矮的美人蕉肥大的叶片上,啪哒,拍哒,啪啪哒。老家的雨一股泥土味、清香味,玉米味苹果味,翡翠梨味,丰收的味喜悦的味,希望的田野上飞满钞票的味。天晴了,苹果羞答答的红了脸,翡翠梨黄了脖子,谷子糜子笑弯了腰,玉米棒子嚣张的胡子拉碴探出脑袋,你拥我挤向空中昂头张望,农民的日子越来越好,开着小车喝着牛奶,奔驰在通往幸福的高度公路上,去座高铁,坐飞机走出国门走向世界。
陕西省散文协会会员
黄陵县作协会会员
李明芳二零二四年
八月三十一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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