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最近我在坚持一个APP上的健身锻炼,是Q介绍给我的,Q目前就职于一家外资银行、旅居国外多年、两个孩子加一个华为外派老公(华为的人为什么大都在国外工作呢?我认识好几个同学是这样的)。
Q比我小一岁,小学三或四年级认识的。我们那个川北小城很小,她爸爸和我爸爸是同学加街坊邻居,她外公外婆是我爸爸的老师,至今我仍然记得她外公外婆两位老人家的形象:戴着厚厚的眼镜,互相搀扶着,互相小声聊着天。多数时候都在窗前看书。
Q和她爸爸一样,天生卷毛,我爸现在都叫她爸的外号“鸡毛”。小时候,我爸说Q长得很美,像是油画上的那种古希腊女神。她皮肤白,鼻梁高,脸盘小巧。
她爸和我爸带我们出去爬过山,那次爬山只有两个记忆残存了:一个是我们做了个小小的雪人,我把花生米当眼睛给雪人安上,刚转身,我爸爸就去把雪人“眼睛”抠出来吃了,他说不能浪费食物。另一个是,回来的路上,我们穿过废弃的火车隧道,想起来好可怕,隧道最黑的一段,什么也看不见,不见五指、不见自己和老爸。
Q的爸爸是酒厂的,好像会修汽车,有一次在我妈的要求下,拆了个汽车座椅的泡沫给我,我妈就把泡沫缝在一个娃娃脸形状的靠枕里,娃娃脸靠枕是那个毛绒公仔还没有流行的时代里,我最爱的一个玩具,只可惜,因为肚子里是汽车坐垫泡沫,所以它充满了汽油味道。
我羡慕Q有个幽默开朗的老爹,当嘉陵江涨洪水时,他带Q和我去看水;有次我爸妈吵架打架,刚好Q在我家,我请Q叫她爸来劝架。他来后,就问我一句话:你吃早饭没?我带你去吃饭吧。
我在她家蹭饭的时候比较多,她妈妈是小学数学老师,给我们两个补习过。但是我不记得我妈妈是否给我们两个补习过英语,我妈是英语老师,小时候几乎每个假期都会开个补习班,但我没有认真参加过,不然也应该用英文写这篇稿子了。。。。。她家是个四合院,中间小花园里种很多花,后来住进电梯公寓,她父母在客厅里面也摆了好多花花草草。我在她家第一次吃“ci 耳子”,类似有名的陕西面鱼儿。找不到合适的字,CI,就是做这个面鱼儿的动作,方言叫CI。
初中,我们又是同班同学,不得不说当时的我比她更懂得刻苦学习的好处,这种主动学习的态度支持我学习一直比她好,但到了大学和大学以后,情况变了,大学后她是一直更努力考研出国等等,后来她告诉我是以我为榜样的。。。。总之,好惭愧,我的大学都去恋爱了。
初中时候,Q在班上的朋友比我多,最帅的男孩子都喜欢和她玩,而且还没有绯闻。我吃醋了,和她也没有小时候那么亲密了。但记得有段时间,早上一到教室我们两个就开始摆昨晚做的梦,据说梦讲过一遍就能记忆下来,可是,当年我们的梦是什么呢?
有一次,她同桌站起来回答问题,要坐下时候,Q猛的把长板凳往后一挪,(当时两个人同坐一把长板凳,挪凳子让对方坐个空,是大家常玩的一个游戏)。我发出一声惊叫。。。。因为凳子腿儿砸在坐在后面的我的脚趾头上,后来我的脚趾头肿了两个星期。
中考后,她们一家去了北戴河玩,我妈就对我说,说很不好意思,我们家没钱出去旅游。我说没事儿以后我挣了钱,我带你去旅游吧。转眼二、三十年了,近年来我带孩子去了东南亚好多有名的海滩玩,没带我妈妈去过一次,她说要照顾90岁的外婆,她说她晕飞机。她舍不得花钱是最主要的原因。
后来高中,我们又成了一个班的同学,她依然有好人缘,依然没有男朋友,是真没有,我有初恋,也会拉她讲讲心事。有一次在她家聊天,聊得我想见我的小男友了,就打她家电话叫他,他骑着自行车老远赶来(当时还得骑一段山区公路吧,反正得花上个吧小时),可是当时没有手机,我们在楼上看到他来了,他却找不到具体位置,在楼下转了一圈,又回去了。。。然后Q和我就在阳台上,哈哈大笑。
少女时代的爱情,比天气还易变。大学后,我很快移情别恋。Q告诉我说,他的一群好朋友因为我提出分手,都很埋怨我。我觉得挺抱歉的,也只有说个抱歉了,多年后大家已经忘了这些事。Q上了另一个城市的大学。
再后来,Q去了深圳,去了国外。我大学毕业后,留在成都成家生子换工作,日子一天一天蹉跎流逝。
近两年Q回到成都,我们才算续上了前缘。Q和我一样,几十年也没有什么传奇可讲,也没有什么巨大变化,除了被岁月渐渐侵蚀出来的老相、和肥肉。
两年前,她回成都一趟,当时以为这辈子就见最后一次了,临别时候,我们拥抱了一下,瞬间泪崩。
今年,我俩常常能约个饭,聊下家长里短,我介绍她看金刚经,她介绍我学瑜伽,我们都还坚持做了,完全是两个上进的中年妇女。以后,不知道她和她们家将定居到哪里,我希望老了以后还能见得着,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