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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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馨主题】写作第十期“悬疑推理”主题。

人心就像风一样,看不见,摸不着,抓不到。可若是吹起来,就像恶鬼见到生魂,前仆后继地扑过来,让你无处可躲。

夏末秋初,黄昏日落时分。从云层上俯瞰下去,琅州的钴蓝镇高楼林立,车水马龙。随处可见的黄山栾,金黄色的花簇挂在高高的枝头上,还有少许紫红色参杂其中,繁盛茂密,不知名的鸟雀在上面叽叽喳喳地欢蹦着,城市如同一幅美不胜收的画卷。

十字路口一辆银色的的雪佛兰正在等候着红绿灯。车内驾驶位上的男士左手带着名贵的腕表,穿着昂贵的定制西服。副驾驶坐着一位美丽优雅的女士,长长的棕色波浪卷发直至腰线。后座一个小女孩规矩地坐在那里似洋娃娃般乖巧,与另一个调皮好动的男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天空中忽然飘下来一张白色纸屑,十字路口的直行红灯此时刚好变成了绿灯。银色雪佛兰启动了,一路畅通无阻。白色纸屑被一阵风带起紧随其后,时而落地旋转,时而半空劲翻。随着雪佛兰右转行至两道成排的黄山栾中,纸屑才消失在茂密的枝叶繁花中。

雪佛兰穿过黄山栾密林,随即又穿过一片宽阔的大草坪,还有寥寥几个半大的小孩子放着风筝。

车内的小男孩安静了下来,盯着车窗外的风筝越飞越高,眼里带着羡慕。

“姐姐,你陪我放风筝。”小男孩摇着那精致得无可挑剔的小女孩的手臂说道。

“今天搬新家太累了,等姐姐明天放学陪你。”小女孩的声音很细很温柔,就像山泉水敲击着石笋,“叮咚叮咚”地回响着。

弟弟看着姐姐,那双黑黝黝的大眼睛表示接受了,只得又回头看了看已经飞得更高的风筝,还有越来越小的那些放风筝的人。

“蓝桉,蓝山换个新地方不太适应,去新学校的事就拜托你了!”女人回头看了一眼精致的女孩,那恰到好处的红唇一张一合。

“是,妈妈!”蓝桉看了女人一眼,眼神有些闪躲,但还是认真地回答道。

“琼宜,你妹妹琼恩的事我很抱歉,没有帮到忙。”男子一脸歉意地看着妻子,深邃的轮廓看不到岁月的痕迹。

“蓝州文,你能不能别这样装模作样?”女人一脸的不耐烦,此刻少了些灵气。

“金琼宜,我在好好与你说话。”蓝州文不明白最近妻子的脾气越来越不好。

“我也是在好好说话。”金琼宜莫名烦躁,她不知道那份不安来自于何处。

“爸爸,我们还有多久才到新家?”蓝山有些坐不住,想迫不及待地下车。

“看到那颗最大的黄山栾下面的黑紫房子吗?”蓝州文指了指不远处,心情瞬间好上了许多。

这可是他花了大价钱,才买到手里头的。这栋房子之所以那么多人想住进去,那是因为全是由黑胡桃木构造的,而且造价颇高,房主本不打算卖的,可是因为人不在国内,便还是忍痛割爱。蓝州文不仅花了钱,还走了一些关系。

“姐姐,房子看着好怕怕!”蓝山看了一眼那房子,就趴在蓝桉怀里撒娇说道。

“……”

蓝桉只是轻拍着蓝山的背,没有说话。从她的眼底看出黄山栾的根部已经深埋在房子的底部。

近看这座两层高的木制小洋楼,通体黑中泛紫,这是保留了胡桃木的原本纹路。黄山栾在它的左边形成了一道护法。右边六个车位的停车库,门前就是一大片草坪,与居住在城市的那几个方盒子比较,这里就是“世外桃源”。

“终于到了!”蓝州文把车停到了旁边的车库,徒步下车穿过门前的院子,来到大门。此刻门从内侧打开了。

“蓝先生,家具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安放在指定的地方了。家里的卫生也都打扫了,除了地下室的杂物间,因为上锁了,应该是陈年废弃的。”一身藏青色工作服的男子礼貌笑着说道。

“好的,那就就行!”蓝州文已经迫不及待要欣赏这栋他倾其所有购买的楼房。

男子见自己的工作已经完成,对着金琼宜打招呼道:“蓝夫人,接下来没其他安排,我就带着同事他们回公司了,麻烦您签个字。”

“好了!谢谢!”金琼宜看都没看一眼,就签上了蓝州文几个字。工作服的男子看了一眼,眼神里带着奇怪的疑问,怎么这字与第一次看起来有些不同,但对他来说,只要回去能交差就行。

“姐姐,陪我去那树下玩。”蓝山已经来拉着蓝桉向那颗黄山栾树走去了。

工作服男子回头看了这一家人,总感觉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小袁,快点,赶下一家了。”已经坐上货车的同事喊着袁浩然。

“好,来了!”袁浩然又再次回头打量了一下那对姐弟。

“挤一个。”袁浩然爬上驾驶位。

“你回头看什么呢?”一个同事问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家人怎么会搬到这个地方。”袁浩然摇了摇头说道。

“我也觉得,这地方不对付得很,我不是在里面打扫卫生嘛,总感觉有什么东西盯着我,阴森森的,你看那房子黑黢黢的,有些地方泛着紫色。还有那棵大树,瘆人得很!”另一个同事摸了摸自己已经起满鸡皮疙瘩的手臂说道。

“好了,你们大惊小怪什么,那房子可是黑胡桃木,你们没看那纹路,懂行的都喜欢,瞧你们没见过碗大的天,高兴得跟深井的青蛙样。”司机嘲笑着年轻人见识短浅。

“给讲讲呗!”随着货车越走越远,夕阳似血,挂在黄山栾枝头,随后慢慢下坠。

“姐姐,姐姐……”

晨曦如约而至,晓辉如煌。

“啊……”一声尖叫打破天边的第一缕朝阳。

太阳打进客厅,一套两居室的房间里,格局一看都是平时不太注重的男子房间。手机一直不停地在床头柜上震动着,床上的人睡得天昏地暗,空调被,枕头全部都在地上不安分地躺着。

屋外不知是做清洁的大叔还是大婶,噼里啪啦地,像是地上有陈年老痰般,一直用力杵着地板发出“咚咚”地声音。床上那人终于有了反应,蹬了一下腿,然后闭着眼睛从床上弹跳起来,把另一个抱在怀里的枕头也扔在了地上。

手机像催命符一样,还在不停地震动着。

秦逸把头埋在双臂中,终于清醒了,他赶紧拿起手机接了起来。

“太阳都晒屁股了,快点起来干活了,地址发到你手机上了。对了,路过南邻灌汤包给我带两个。”电话那头的人说完就挂了。

秦逸扔掉手机,抓了抓乱糟糟早已没型的头发,抱怨道:“我现在真是栽在了你这个冤大头手里,成天要累死我。”

原来当初他们认识,起初的意外,到后来臭味相投,都喜欢与那些阴沟里的血腥子打交道。他便在钟程的怂恿下,直接去报道了,本是试试看的心态,谁知局里的老大哥蓄谋已久,求之不得,送上门的人哪还有推出去的道理。

秦逸花了一刻钟,终于把自己打扮得珠光宝气,大白金链子脖子上一套,六亲不认。吹着口哨就按着地址出门了,他可不是钟程,整天都喜欢开个四条腿到处跑,他就喜欢两条腿的,油门一轰,要多拉风有多拉风。

秦逸走到岔路口,抬头看了看绽放得繁茂的黄山栾,又摸出了手机看了看,“琅州钴蓝镇黄山栾2号-101。”手机上的地址导航就到了这里。就在他蹙着眉头,想着接下来该怎么走时,电话铃声此刻响了起来。

秦逸把手机的免提打开,然后把头歪向另一侧:“你到哪里了?”

秦逸脸上闪过不可思议,今天这人怎么这么会说话了。

“这尸体要是会说话,我和他现在都聊到孩子长大了,你不会是又迷路了……”钟程比以往的话多了,而且还是唠个没完。

“我在黄山栾……”秦逸有些神色复杂,大清早的这个地方居然没有一只活蹦乱跳的鸟。

“右转,穿过黄山栾,看见黑金屋顶,大棵黄山栾就是。限你五分钟到,来晚地上血迹都干了,什么玩意儿……”钟程的声音越来越远,但好歹秦逸知道了路线,赶紧加着油门冲刺,没办法,顶头上司盯着,想偷懒都没地方躲。

“就是这里了!”秦逸看着黑色的房顶,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紫金色。不得不说,的确是个好房子,左边一棵粗壮的黄山栾枝繁叶茂,金黄色的花簇尤为壮观。

“包子呢?”钟程的大长腿刚好停在秦逸的摩托车前轮处,伸着修长的手问道。

“沾了血腥也不洗个手。”秦逸嫌弃地看了一眼钟程右手的白手套还未取下来。把装着包子的袋子丢给他。

“做我们这行,要是爱干净,早就饿死了。跟我进来。”钟程三下五除二,两个包子已经下肚了。

他们两人并排而行,穿过草坪,来到左面的黄山栾背光处,一条警界线围了一大块位置。只有靠近粗壮的树干旁沾有血迹斑斑,但已经干了,还有一些浸入了树皮。

“按照血迹残留的痕迹,这个死着应该是面对着树干的,约莫一米八,男性。从血迹干透的迹象来看,约莫在凌晨五点左右,也就是卯时。距离现在也就是五个小时左右。那这个中间,按照你们接警时间来算,凶手至少有三个小时可以为所欲为。不过死者这个点正常都会在房间里睡觉,就算不睡觉,起码应该是在书房整理文案或者厨房。但在什么情况下能让一个人乖乖坐在这里被打得脑浆开花?或者是一个蹲坐的姿势,不过怎么想都有些不可思议,难道大早上爬树?”秦逸看了钟程一眼,这里到底是不是案发现场,那么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目的又是什么。可若不是第一案发现场,那么凶手又是怎么运过来的,若是三岁小孩,谁都有可能。可这样的成年男子,作案人就算是成人,至少还有其他帮凶。

秦逸抬头看了看黄山栾,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我带你去房间看看。死者蓝州文,是这栋房子的屋主。性别,男。身高一米八九二,体重一百八十二斤。琅州县医学院附属医院院长。与妻金琼宜育有一女一子。蓝桉,十岁,现读晨光小学。蓝山六岁,智力障碍,如三岁孩童,所以在晨光小学旁的特殊幼儿园,平时都是姐姐带弟弟上下学。”钟程带着秦逸绕过前厅,来到二楼死者卧室。

“法医这边出结果了吗?”秦逸看了看整个装修风格,不是特别奢华,但也算阔气了。

死者卧室正好是左边,进门右边是挂衣架,随即就是两米大的床。床头挂着洁白的婚纱照,只不过旁边有两个小孩,仔细看,正是他们的一子一女。左边是红木衣柜,几套西装整齐挂在下面,女士的各式连衣裙占满了上层。打开窗户就能看见黄山栾的背光处,也就是所谓的怀疑“第一案发现场”。

“应该快了。”钟程跟着带路跟着说道。

“房间干净,床单居然也能在一夜之间熨烫得一丝褶皱都没有,难道他们夫妻都没在屋子睡,或者死者也没有入睡?”秦逸看了看钟程摇头道。他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特别的疑点。

“就这些?”钟程终于开口了,他的侦查能力可比秦逸强,主要是他喜欢反向思维。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半吊子一个。师傅带徒弟,撑死了徒弟,饿死了师傅。”秦逸懒散地走向窗边,看着枝繁叶茂花团锦簇的黄山栾叹道。

“你那是懒,放在整个北川侦查室,哪个敢与你叫板。水瓢,木桶,一盏灯,立光,你觉得他们哪个不是把你当仙人板板供起的?”钟程之所以此时瞎聊,也纯粹是等那边的问话结果。

“……”秦逸没有接话,他一直看着那棵黄山栾。

“怎么了?”钟程看着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赶紧问道。

“我……”

“报告,钟队。”水瓢打断了秦逸的话茬,他们都向着水瓢看来。

“说。”钟程蹙着眉头,他总觉得还有什么事要发生。

“我们去查了死者工作的医院,根据当班人员和最后一次与他接触的人员的口供,他是一个称得上“好医生,好领导”的模范楷模,还有过儿童慈善基金会捐赠票据。不过有一个人是最后与死者接触过的,可她今天没有当班,说她在昨天已经请假了……”水瓢还未说完。

“名字,性别?”钟程揉了揉鼻尖,总觉得有人再骂他,想打喷嚏打不出来。

“梅青竹,女。琅州本地人。”水瓢翻开记录本说道。

“马上去查,我要这个人的详细地址,出行路线,她所有的一切,要快。”钟程语气急了些,他总觉得能从这个女人身上找到线索。怎么会好巧不巧,死者刚死,她就提前休假,这不是让她更有杀人嫌疑。他们办案的只要有脑子,都会想着这个时间问题,那作为凶手,一般分为两种极端,一种是被逼无意识犯罪,但后期精神会受折磨,只要锁定目标,基本都会招供。另一种是潜意识里反复演练过多遍的杀人流程,冷静到一定程度,就不得不让人提防。

“我已经安排人过去了,暂时还没收到消息。”水瓢的话刚说完,一盏灯带着新人“小可爱”回来了。

钟程心里咯噔一下,线索又断了,但看到一盏灯此时走了过来,又燃起了希望。

“直接说。”钟程不想听废话,有些急促地说道。

“死者的妻子金琼宜有个妹妹,叫金琼恩,两天前,我们查到了一通电话记录,也是最后一通。而当我们赶去,顺着那个地址,发现一天前,金琼恩自杀了。这是她的所有档案。”一盏灯一口气说完。然后把档案递给钟程。

“自杀原因?”钟程眸子清冷。边看边问道。

“耶鲁大学,这可需要不少钱吧?这么漂亮死了有些可惜。”秦逸凑在旁边看了照片一眼,有些冷冷地说道。钟程歪头看了他一眼。

“说是感情不顺,与男朋友赌气,割腕自杀。这是黄山栾派出所留的案底。这学校我们也联系了,打款人是蓝州文。”小可爱是个矮矮的小丫头,长着一对尖尖的虎牙,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钟程愿意招她进来,主要是他们这一群男人中间,还是需要一个姑娘,有时有些案件需要女生更方便,就比如此刻应该能派上用途了。

“哦?这也太巧合了。”秦逸思索着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偏偏与死者有关联的人,不是失踪,就是自杀,还有死者的妻子有些疯癫,只是一个劲地说不知道。那个有智力障碍的孩子就更不用说了,唯一的就是那个十岁的女孩子,可是孩子太小,也根本说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

“那女人尸体呢?金琼恩,在哪里?”秦逸抱着双臂,把视线从黄山栾树上收了回来,他有一种预感,明明有大好前途,为什么要自杀,而且是在与姐夫通了电话后,第二天才自杀,电话里到底说了什么。

所有人都把眼神放在小可爱身上。

“不要,你们不能每次都把那些恶心的事安排给我。我不同意。”小可爱连连摇头,那一对小虎牙像是要吃人。

“算了,我们还是勉为其难……”钟程叹了一口气,颇为难以启齿地说道。其实,做他们这行,虽没有那么多忌讳,死了的人对他们来说都是证据。看着女人男人的尸体也没多大回事。

“好了,我去。今晚加班我要吃两包泡面。”小可爱比了比手指头。转身就出门了。

此时,钟程电话又响了起来。

“死者除了后脑勺遭受重创,还发现了少量迷幻剂,差点没有发现。另外,证物应该是带有杂质的东西,比如石块类似。”电话那头说完就挂了。

“姐夫,你帮帮我,就这最后一次,真的。”女子的声音在听筒里传来。

“我说过,那些东西不能沾,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蓝州文对着听筒咬牙切齿地说道。

“姐夫,你若是不帮我,我就告诉我姐,你是如何骗她的……”女人带着娇气,有着明显的威胁意味。

“你敢!”蓝州文大声吼道。他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但现下他只是有些气急攻心。

“姐夫,只要你答应帮我度过难关,我会守口如瓶,让你和姐姐依旧是模范夫妻。”女子笑嘻嘻说道。

“明天,我在老地方等你。”女声带着得意的笑意。

他四下看了看,见无人注意,便挂了电话。

蓝州文回到家,没有打扰厨房的妻子,而是直接进了书房整理医院病人的文件。也许是经金琼恩的提醒,他听着敲门声吓了一跳。

“老公,你怎么了?这样都能把你吓到了,是不是太累了,看你脸色不太好。”金琼宜端着一碗绿豆南瓜汤进来,温柔端庄,脖颈处左边有颗美人痣,不是特别显眼。

“没,没有。可能是外面天气太热了。”蓝州文擦了擦冷汗,他原来也害怕做错事,有被人发现的不安。

“我给你熬了你喜欢的绿豆南瓜汤,正好消暑。”金琼宜当真以为是他太累了,刚从外面回来,还没有适应空调的冷气。

“好。先放着,我等会儿喝。”蓝州文稳了稳心神,起身亲了亲她的额头说道。

“你别太拼了,家里不差那些钱,别把身体熬垮了,病人那么多,你怎么伤神的完。对了,明天我约了朋友去签个合同,早饭就不在家吃了。”金琼宜开心地说道,她是室内设计师,所以每签一个合同,就证明她的设计获得认可。

“好,你也别太累了。”蓝州文回了一个笑容,看着妻子消失在门边,又低头看了绿豆南瓜汤一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金琼宜回到自己的房间,面目表情冷了起来,从书柜中的最下一层抽出了一个蓝色的笔记本,开始坐回桌边写起了什么。

琅州殡仪馆。小可爱一个人走了进去。钟程和秦逸在大厅等着。

“记得拍照。”钟程在后面喊了一句。

小可爱只是比了个好的手势,没有回头。

“当时是谁送来的?”钟程跟着殡仪馆登记人员来到前台,翻到八月十二号,也就是昨天,而尸体送过来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四十三。

“这个人是黄山栾派出所送来的,还有她的姐姐。本是今天该来签字焚烧的,不知怎么就没来,还等来了你们。”看守殡仪馆的登记男子指了指那个名字说道。

“金琼恩,下面签字是金琼宜。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钟程看着男子问道,名字的确是死者妻子,不过他那会问她的一些问题,她可是只字未提有关于自己妹妹金琼恩的事。

“也不是我特意记得那么清楚,就是那个死去的女人和她长得太像了,我从来没见过如此相像的双胞胎。所以就多看了几眼。”男子解释道。这的确是,就算在大街上,若是两个相差无几的人走在一起,任谁都会多看两眼。

“钟队,以后这种事能换个人吗?”小可爱把白手套一脱,丢在钟程的胸前,有些哀怨地说道。

“这丫头受了什么刺激了?”钟程看了一眼秦逸问道。后者摊了摊手,表示我怎么知道,又指了指小可爱给他的相机。

他们就这样站在那里翻看了起来。

木桶被临时派去寻找“失踪”的梅青竹,水瓢去追查那个金琼恩所谓的男朋友了。

一盏灯守在死者家里保护现场,顺便安抚照顾死者家属的情绪。当然他也没闲着,他来到另一个房间,看着满房间的书,有些诧异,他们开始并没有关注这间房子,因为书房一般在家里不会分割两间,最多也是分区域。

他蹲下身子,随手抽了一本蓝色笔记本,准备翻看时,敲门声响起,金琼宜此刻正盯着他。一盏灯赶紧笑着说道,“没想到您家书房有两个,我也喜欢室内设计,不过最后不得不在家人的逼迫下走了这条路。”

“没事,张警官,您若是喜欢随意看就是。”金琼宜见他没有找到什么,只是拿了书架上的书,似乎有些松了一口气,随即转身下楼。

一盏灯看了看那道倩影,准备继续看手里的笔记本,却见那有些智力受损的男孩向他跑来,拉着他的手说,“我要风筝……”

一盏灯一头雾水,却被赶来的小女孩拉走弟弟,边走边说,“蓝山,姐姐给你买。”

一盏灯看着两姐弟的背影,又升起了怜悯之心。他摇了摇头,翻开笔记本。

另一边的殡仪馆。钟程和秦逸还在翻看照片。

“等等,上一张。”秦逸喊停了钟程往下滑的手,又翻到上一张。

“你看这里。”秦逸指了指女子的脖颈处,眼神略带兴奋。

“这里什么都没有,也没有伤口,除了手腕的那道口子。”钟程看了看光洁的脖颈说道。

“喂,一盏灯,帮我拍一下死者床头的那张婚纱照过来,尤其是女人的脖颈处。”秦逸已经拿起电话说了起来。

没一会儿,照片传了过来,秦逸拿着两张照片对比,“你看这里。发现了什么?”

钟程看着两张照片,眼神变得犀利起来。不过这证据也微不足道,他们还需要更多实据。

就在这时,电话想起来了。

“喂,水瓢。”钟程接起了电话。

“好,我们马上回来。”钟程挂了电话,随即对着殡仪馆登记男子说道,“刑侦大队办案,记住了,这具尸体是重点查案对象,替我看好了,晚点我会叫人来带走。”

说完大步向着殡仪馆外面走,秦逸跟在后面。

“水瓢说带了一个人回来,他提了些相关的证据。”此刻已经是下午酉时,距离死者死亡十二个小时了。

日落西沉,群鸟开始归巢。血红的残阳就像挂在黄山栾的枝头,一个不小心就会把金黄色的花簇点燃。

钟程的眼睛盯着前方,与数辆机车擦身而过,残阳的余晖落在车窗边,打在挡风玻璃上,他从盒子里拿出了墨镜带在了鼻梁上。

秦逸看着钟程,没有说话,事情已经开始有了眉目,但不一定就是往他们预期那般发展。

旁边的草坪上,几个小孩追逐着放风筝。钟程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取一杯天上的酒……大风吹,大风吹……”连接蓝牙的手机铃声在车内播放起来。

“喂,穆童。”钟程的声音有些倦态,关键是还有些饿,他们已经两顿没吃饭了。

“老大,找到梅青竹了,正在赶回来的路上。”穆童看了看后座的母子两人。心想这死者也是厉害,家有贤妻,外面还能彩旗飘飘,关键儿子都这么大了。

“好,水瓢也带回来一个人。”钟程挂了电话,心情好了许多,带回来活人可比死人好太多。他透过后视镜看了看一脸憋屈的小可爱。

“小可爱,给立光发个信息,让他提前多泡几桶泡面,另外每个碗里多加一份烤肠,算我的。”钟程觉得自己这是收买了大家的胃,谁知后座的小可爱并不太领情。

“钟队,我昨儿,昨昨儿,吃了几天的泡面了,不想吃了,我想吃蘑菇烧鸡。”小可爱反抗了起来。

“等这案子结束,带你们去吃鸡公煲,大排档,烤鱼。”钟程赶紧哄道。

“哈哈……妹子,你别信。他哪次不是这样说的,带你们吃大餐一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秦逸当场泼了一瓢冷水。钟程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要是能挖肉,此刻秦逸恐怕只剩骨头了。

“……”小可爱沉默了几秒,还是发了个信息出去,多一根烤肠,还不用花钱,再犹豫不仅烤肠没,可能泡面都没有了。何况钟队平时对他们也不错。

钟程“嗞啦”一下,快速停好车,就大步朝着审讯室走。他们被北川特派到琅州县公安局,这里距离死者只有半小时的距离。

“钟队,秦队。他们在里面。”小警员见他们回来,赶紧招呼道。

钟程点了点头,转身进屋。

水瓢听着监控的声音,赶紧拿着笔录走了出来。

“老大,你看看。”水瓢的眉目拧着,有些严肃地看着钟程。

“李帆。这就是他说的证据,他的意思是派出所的记录都是骗人的?把这个人的底给我挖出来。”钟程像扫描仪一样,看了一眼笔录,有些不悦。

“继续问,反正距离释放时间还有的是。”钟程抛下一句就来到旁边的房间。

按照李帆所说,金琼恩沾染了毒瘾,每次都会找一个人要钱,很可能是她的姐夫蓝州文。她明知道那人是姐夫,是蓝州文被她抓住了什么把柄,那么这样的一个女人,一个极度自私的人,是舍不得离开这繁华人间的。

钟程打了一个电话,“当真没有提取到任何毒品?”

钟程挂了电话,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穆童拿着笔录给钟程,“看样子不像是假话,她应该是正赶巧,她还不知道蓝州文已经出事了。”

“这种男人也是渣,每次查这种案子,我就鬼火冒。这梅青竹背景都查了吗,还有平时接触的哪些人……”钟程还欲继续说。

秦逸打断了话茬,“钟程,你先冷静。”

“我冷静个屁啊,这龟孙子在外面的儿子都五岁,可只比他家头那傻儿子小一岁。还有,金琼恩尸检没有检测出任何毒品,而里面那个李帆却说她染了毒瘾……”钟程一股无名的怒火发出来。

“继续审,给一盏灯电话,看好那女人。我带你们钟队去补补脑子。”秦逸说完,就拽着钟程出了房门。

秦逸端着泡面出来,就看着钟程独自坐在台阶上抽烟,背影孤独又怅然。

“给,这可是你自己额外追加的烤肠。”秦逸把其中一份递给钟程说道。

钟程把抽了一半的烟掐掉,扔到旁边的垃圾桶。接过了泡面,用叉子搅拌了几下,就大口吃了起来。

“我知道,你满心欢喜地以为有个线头,可回头发现依旧雾气蒙蒙,看不真切。其实,我们换个角度,也许事情就简单了许多,你的所谓反向思维,有时会让你想的太复杂。”秦逸没有吃,只是搅拌了一下面前的泡面。

“让一盏灯看好金琼宜了吗?”钟程突然说道。他觉得此刻叫这个名字会更方便。

秦逸准备回答,就见钟程把泡面放在台阶上,向外跑了出去,“我想到了……”

钟程接到报警电话,赶紧跑了出来。

“你是蓝桉,对吧?”钟程看着像洋娃娃的女孩,小声问道。声音和语调尽量轻柔了许多。

女孩点了点头。

“你的爸爸……他……我是想说……”钟程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女孩太淡定了,让他有些莫名的不安。

“叔叔,我知道爸爸死了,你想问什么只管问。”女孩的眼神有些闪躲,看了看站在身旁的妈妈。

“……”钟程突然沉默了,他觉得有负罪感。

“没有,叔叔就是想告诉你,叔叔会帮你们爸爸找出凶手,然后……”钟程天不怕,地不怕,可就是怕这种无知无畏的小孩子。

他看了一眼蓝山,那小家伙只是发抖地看着他,还一只手抓着姐姐的手臂。

“抱歉,警官,这俩孩子平时被我娇惯坏了了,看着爸爸……他们……他们……”女人擦拭着眼泪,没有继续说下去。

钟程坐在驾驶位上,一直回忆着早上他刚到死者家的时候,他们的对话和表情。他得再次确认一件事情。

一盏灯看着风风火火地钟队,拿着那本蓝色笔记本正疑惑。

“他们母女三人呢?”钟程走得很快,问得也很急。

“在楼上,怎么了?”一盏灯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大步跟着钟程上楼。

“金琼恩,开门,别在继续犯错了。开门!”钟程撞击着房门大喊道。

一盏灯觉得可能发生了什么,听着“金琼恩”几个字,后退几步,用尽了全身力气撞了进去。

看到地面上的狼藉,他有些傻眼了,他从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可是因为那孩子的智力,所以他听到声音以为是孩童玩耍玩具摔倒。

蓝山躺在地上,看不清死活,但蓝桉的头部受了伤,鲜血已经晕染了地板。

“让你看人,快叫救护车。叫人查所有监控,跑不远,挖地三尺也给我把人找出来。”钟程差点气晕过去。

随着救护车呼啸而过,人民医院走廊的尽头。

“男孩不乐观,做好心里准备,女孩子头部受损,就算救过来,不是植物人也会神经受损。”秦逸听着医生的话,没有开口,只是点了点头。穆童和小可爱被派到医院值守。

秦逸返回死者家里,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就看见几人围着黄山栾。树干还搭着人字梯,有两个人已经爬上树干了。打着灯在搜索着。

钟程已经想到了。秦逸走到他身边,暂时没有说医院的情况。

“慢点,仔细点。”一盏灯抬头看了看高高的黄山栾,想起了什么。他赶紧跑进屋,捡起丢在地上的笔记本,赶紧翻看了起来。

“立光,你不是找了当初死者家里家具安装工人吗?”一盏灯边看日记边打电话问道。

“是。那个叫袁浩然的工人有提到,说女人最后签字确认与之前写的不一样,我拍了照,我马上发给你。”立光说完就挂了电话,给一盏灯传了过来。他立即把字迹对照起来,如若仔细看,笔记本和前面几次签字的力度,还有笔锋走向一致,而最后一次果然有些不同,像是刻意模仿。

一盏灯快速地翻阅笔记本,有些是记录设计的,时不时有两篇日记类似。后面全是空白页,再往后翻,突然又有字了。

三月二十日,今天是让我有生以来最难过的日子,我以为我是最幸福的,没想到却是最失败的。

一盏灯又翻到了空白页,随即往下翻,他看到了他想看到的。

四月五日,清明节。我们一起回家,爸爸妈妈的坟头草长得太高了,我有些不想打破这种局面。

六月一日,儿童节,他居然在家陪儿子女儿。不过失望后,就没有特别起伏的心情。我猜中了,他晚上果然加班。而且他的账户余额开始变少。只是没想到我会在她的算计之中,我答应过他们,要照顾好她,所以我依旧视而不见。更多的是心寒。她居然走上了一条绝路。

七月十五。鬼节,我讨厌的节日。他也许是亏心,回来的多了,她却堕落了,可我也已经放弃了。

八月九日。她要钱的频率越多了,他总是以各种借口开始找我的账户拿钱了。她们找上门了,我居然不恨他们,反而可怜,如同菟丝子。

八月十一日,我知道她这次走投无路了,她会找他,果然约他见面了,我知道机会来了。而我为他煮了最后一次绿豆南瓜汤,我穿了和她一样的衣服,因为我知道,偷来的东西迟早会还回去。对不起,要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他并没有想象中爱我们,希望你能看到,或者是你们。

一盏灯看着结束的日记,心跳加速,他赶紧下楼。此刻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原来他在房间里已经待了这么久。

“你去哪里偷懒了?”钟程看着赶来的张一盏问道。

一盏灯准备开口,却听着树上传来声音,“找到了。”

树下的人激动不已。

钟程准备过去,却被一盏灯的一句话止住了脚步。

“钟队,案子结束了。这个是关键。”一盏灯突然觉得好累,他递过蓝色笔记本,觉胸口压抑得很,想哭。

不知谁家的鸡鸣响彻寂静的夜空,天边带着微光,丝丝薄薄的红云出现在房顶。

钟程的双眼通红,带着血丝。秦逸带着肿胀的熊猫眼。一盏灯明显哭过。明明有那么多人,却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一个个无精打采,双眼无神。

水瓢终于带着一身臭熏熏的下水道味道,押着同样臭熏熏的女人,满脸疲惫地出现在大厅里,所有人的眼里又开始有了光。

审讯室里,女人换了一身衣服,是因为五分钟前,小可爱带去清洗更换的。

“名字?”立光的语气很冷。

“……”

“请好好配合,名字?”立光见女人没反应,眉目紧蹙,语气音调都加了几分。

“金琼宜。”女人稳了稳坐姿,淡淡回道。

钟程大步走了进去,把蓝色笔记本一拍。

“金琼恩。我背一段给你听。四月五日,清明节。我们一起回家,爸爸妈妈的坟头草长得太高了,我有些不想打破这种局面。六月一日,儿童节……而且他的账户余额开始变少。只是没想到我会在她的算计之中,我答应过他们,要照顾好她,所以我依旧视而不见。更多的是心寒。她居然走上了一条绝路……”

“别说了!”女人有些激动。

“还有最后一句,……因为我知道,偷来的东西迟早会还回去。对不起,要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他并没有想象中爱我们,希望你能看到,或者是你们。”钟程把笔记本丢在她面前大吼道。

“让她老实交代。”钟程说完就出去了。

“说吧,蓝州文的情人和儿子就在隔壁,还有李帆你认识吧,蓝州文与你不止……”立光眼带寒光,缓缓说道。

“我确实是金琼恩,不过我很好奇你们怎么想到我的?”女人看着钟程出房门的背影问道。

“难道你不知道,你姐姐脖颈处与你不同?”立光当然知道,直接反问了她一句。

“照片让她自己看。”钟程说完头也没回。

立光递给她两张照片。

“原来如此,是我大意了。金琼宜是我一母同胞的姐姐,她生性善良聪明。遇到蓝州文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因为是我先爱上的他,可是最后他却与我的姐姐结婚了,他可能觉得愧疚,就送我去耶鲁大学上学,那是我梦寐以求的地方,看着姐姐过得幸福,我决定放下,想着有人出钱,便出去了,后来,蓝桉出生了,姐姐过得越来越幸福,羡慕的同时我有了嫉妒,直到蓝山出生,姐姐的生活我不在羡慕了,因为我遇到了李帆,还有就是蓝山被检查出有先天智力受损。”女人笑了起来,有些苦。

“我和蓝州文又联系了,他向我诉苦,我回来了,我和他发展成了地下情人,我知道,这样子是不对的,但爱情使人冲昏头脑,我从来没爱过李帆,他只是我寂寞的幌子。那个傻子,我不爱他,我却为他沾染了不该碰的东西,也许是愧疚,我们一次出去酒吧,被混混找事,为了救他,我选择了那条不归路。我有时觉得,我也是傻子。”女人的笑意有些天真。

“只是那东西沾了后,是会上瘾的,我后悔了,我把自己独自关在家里,我觉得我可以的,可是上天却给我当头一棒,蓝州文在外面养了女人,是除了我和姐姐以外的女人,他把她保护的太好了,他拿毒瘾威胁我,而我拿他养女人威胁他,我们一起堕落了。那天约他拿钱,我等到的人却是我的姐姐,本以为可以瞒混过关,可是蓝州文此刻刚好来了,我为了不让他说出秘密,他也为了不让我说出秘密,那一刻,我们有了相同的想法,最后我们伪造了自杀假象,他买通了一个警员,我把姐姐送到殡仪馆。随即来到黄山栾,那两个孩子见到我叫妈妈。蓝州文似乎也没什么异样,直到他叫我金琼宜。我才知道他一直以为死的那个人是我,金琼恩,我又后悔了。”女人这时沉默了。

“是因为那两个孩子,可你最后还是下手了,为什么?”立光毫不留情地问道。

“因为他们看见我杀他爸爸了。”女人笑了起来。

立光:“你明明可以高枕无忧了,为什么还要杀他?”

“高枕无忧,哼!警官,如果你是女人,就不会问这个问题了。因为外面还有个女人虎视眈眈,而且我毒瘾犯了,我不杀他,他就杀我。”女人此刻面目有些狰狞。

“可他们那么小的孩子,而且指认凶手时,他们也没有提你半句,他们还是你亲侄子亲侄女,怎么下得去手!”立光有些怒意。

“警官,人在那一刻,是不会想那么多的,他们……好吗?”女人的声音低了一些,不知心里有没有愧疚。

“女孩头部重伤,就算醒了也可能是植物人,男孩就一口气吊着。”立光冷冷地说道。

“这就是命吧!”女人把头埋在双手间。久久没有言语。

“蓝州文是我在他背后袭击的,他不是为了给蓝山捡风筝,而是晨练。风筝是刚搬家的那天晚上,蓝桉陪着蓝山玩,不小心挂上去的。石块就掩埋在靠黄山栾的草坪下。迷幻剂是我在他死后故意留下的。本来梅青竹母子也是该死的,没想到我还是晚了一步,被你们先找到了。”金琼恩此刻异常平静,像是讲了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而已。

“钟队,这是梅青竹交代的,她的确找过金琼宜,但她并没有为难他们。不过这一次金琼宜约她出去,她明显感觉不是同一个人,说话的语调攻击性更强了。因为她打过蓝州文的电话,显示关机,她说蓝州文有一个缺点,就是秩序感,也就是强迫症,手机电必须满格。所以她早就有所怀疑,蓝州文可能出了事,她给自己留了个心眼,所以当我们发现到她,她就已经确定了。”水瓢拿着笔录递给钟程说道。

“这就想得通,为什么我们去看房间干净整洁,是因为死者的强迫症。而那夜金琼恩的毒瘾犯了,不知一个人躲在哪里在煎熬。也正好给了她机会动手。”秦逸抱着手臂说道。

“水瓢,接下来的人和事,按着流程办事,我去写报告。”钟程的红眼血丝太严重了,秦逸跟在了他身后。

转眼两天过去了,一切尘埃落定。医院的两个孩子如愿醒来,只是以后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孤儿院也许就是他们的终点。

李帆没有参与,最后被释放,只不过看着那道孤单的身影离开,也许这是他人生重要的一课,以后的选择可能会更慎重了,或者也不敢再爱了。

至于梅青竹母子,他们没有合法权益继承。悄悄离开了,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去哪里,不知道她是否后悔过选择有妇之夫,就算有,那也是过去式了。

蓝州文就是如蓝色笔记本里说的那样,他并没有那么爱别人,三个女人,也不如他比爱自己多,或者说还不如那栋被查封的高价黑房子,至于那个被他收买的警员,也受到了相应的处罚。

最后的女主角背负着人命,当然难逃法网。

钟队和秦队结束后,就回家大睡了一觉。水瓢他们和我休息了还得继续收尾,也许是秦队说得那样。

“当你结束每件案子的时候,它都与你最初的设想天差地别,往往是你预想不到的意料之外。可这些之外都是人心,也是人性。你以为的结束,其实远远都没有结束。”

穆童咬着笔头,拿着小本子写了几大篇。

琅州的一处枫山公园,两个男子并肩坐在枫树下,红枫似血,残阳西沉。

“每结束一件案子,你就像死了一次。”秦逸看着钟程说道。这次案子是他们破解得最快的。

“然后你就在旁边提醒我,又该重生了。”钟程剥开一个口香糖丢在嘴里,又扔了一个给秦逸。

“案子结束了,觉也睡醒了,是不是……”秦逸话还没说完。

“……大风吹……”钟程皮衣内侧的电话响了起来。

“哪里?”钟程眉头微蹙,看了一眼秦逸。

“风又来了。”钟程站起身,骨头“咔嚓”一声。看来年龄大了,骨密度降低了。

“风又何时停过,大概要我们心口的那道风停下,才是真的停下吧,但你觉得可能吗?”秦逸回头看了看被风吹动的红枫,残阳已落尽。

他把薄荷味的口香糖扔进嘴里,其实,他一点也不喜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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