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爷爷的祭日,老爸要去给爷爷坟前烧纸上供,让我开车带他去。
我们家的祖坟在村子北面的林厂。但是,出了村口,再往北走,眼前再也不是我记忆中的模样了。
我小时候经常去放羊的那个草木茂盛的大沙土丘不见了,道路两旁那高大的白杨不见了,我也无法分辨,哪块地是我家那十几亩梨树地。取而代之的,是光秃秃的大块的麦田。麦田里,间种着小树苗。
在老爸的指挥下,我开着车拐了几拐,把车开到一扇十来米宽的大门前。门上有一把大锁。锁上挂着一个纸牌子,上面写着两个电话号码。老爸拿出手机打过去,一边交谈,一边来到墙角,开始翻找。
我赶紧过去,帮着翻了好几块砖头,终于找到了钥匙。打开大门,我们上了车,里面仍然是麦田和树苗。老爸说,这就是林厂。
可是这分明不是我记忆中的林厂了。我记忆中的林厂,春天有大片的雪白的梨花,粉红的桃花,粉白的苹果花;夏天有悦耳的蝉鸣,成群的鸟雀;秋天有忙碌的果农,和挂满枝头的飘香的果子,还有来来往往装满果子的大车;冬天,褪尽树叶的树木展露出遒劲的枝干,让你相信,在这块土地下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养料,明年春天又会花满枝头。
这片林厂,是老爸四十来岁当村支书时,组织乡亲们花了好几年的功夫种起来的。
老爸介绍说,二十年前,林厂就被外村承包了,然后把所有果树都砍掉了,先是种草莓,后来种西瓜,现在又种麦子和树苗,收成都不好。
“停车。”老爸吩咐。
老爸下车后,我顺着田间路又往前开了一段,想找个宽敞地方掉头,可是没有,只好轧了一点麦田。等我再回到老爸下车的地方,老爸已经顺着田拢走远了。
我是孙女,祭日是不上坟的。从车窗望过去,老爸已经走到了几座坟头前,正在从袋子里掏出纸钱,拿打火机点着。在一个坟头前烧了几把纸钱后,又就着火,点着了一把纸钱,放到了另一个坟头前。昨天父母说,前阵子奶奶的祭日,忘了来上坟了,今天要补上。
老爸并没有跪下。八十高龄的老爸,腰腿疼,或许老爸相信,生前的孝敬已经足以让爷爷奶奶体谅他眼下的困难,能来这坟上烧一把纸钱,就足够了。
到现在,我依然记得,老屋房梁上挂着的那个篮子。那里面有喷香的蛋糕,有热水冲沸后绵软甜腻的藕粉,还有许多许多我们没见过没吃过的好东西。可是,那是生病的爷爷奶奶才能吃的,我们弟兄四个,只有在爷爷奶奶吃不了剩下的时候,才能吃上一点。
老爸上了车,我们原路返回。钥匙还放回那块青砖下面,锁上大门。在归程中,路边有一个集市,人流熙攘。老爸隔着车窗往外望。我找个地方停好车,对老爸说:
“走,咱俩去赶集,买年货,喜欢啥买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