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哥两杯酒下肚,心不慌了,头上也不冒虚汗了,说起话来也渐渐的恢复了正常。亮哥试探着问:
“敢问大哥贵姓?”
中年人摆摆手说:“什么贵不贵的,我姓林,叫我老林好了。”
亮哥又端起酒杯说:“林哥!您岁数比我大,以后我就叫您林哥吧。”
两个人碰了一下酒杯,各自喝了一大口。
“兄弟,你是怎么落到这一步的?看你也不是个混穷的人呀。”老林问。
亮哥听老林问起,心里马上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都涌上了心头。人在落难的时候,更容易相信人。人在陌生人面前,更容易倾诉心怀。亮哥就把自己喝酒、离婚、酒驾、入狱、来晋城的事都一股脑儿的给老林说了。
说完以后,亮哥似乎感觉轻松了许多。只从离婚以后,亮哥好像在一瞬间既失去了妻子和家庭,又失去了情人和工作,同时也失去了朋友。喝酒的时候去孔家酒馆和老陈聊上几句,晨练的时候也会和老王哥说会儿话,但亮哥和老陈、老王哥交往的时候,都是在刻意隐瞒着什么。越隐瞒越孤独,世界似乎离亮哥越来越远,亮哥也越来越远离世界上的人群。
老林默默的听亮哥说完。两个人也已经把两瓶酒喝了个底朝天。
老林朝自己和亮哥的酒杯里各看了一眼,都喝的还剩下杯底浅浅的一口。老林端起酒杯说:
“哥哥不是管不起你酒,不过今天我们就喝这些吧。”
“好!我听林哥的。”亮哥点点头说。
两人同时端起酒杯碰了一下,同时一饮而尽。然后老林招呼饭店的老板上两碗刀削面。
两人在等刀削面的时候,继续聊着天,亮哥也知道了老林的一些情况。
亮哥知道了老林原来是个煤老板,原来有自己的小煤窑,现在国家整顿煤矿,小煤窑给关停了。于是老林就做起了卖煤的生意,利用原来的渠道,从大矿山上买了煤,然后卖给山东河南河北的客户。
刀削面上来了,热腾腾的两大碗,亮哥和老林吃的满头大汗。
老林用筷子夹起一刀面条,放在嘴边吹着,一边吹一边问亮哥:
“你打算怎么办?”
亮哥刚把一刀吹的稍微凉了一点的面条放进嘴里,烫的呲牙裂嘴的来不及细嚼就咽了下去。对老林说:
“我想赶紧回新乡找我那两位同事,那可是单大买卖,不能错过。”
老林听亮哥说要回新乡,呵呵的笑了起来,说:
“这么巧呀,正好我要去新乡要账,你跟我车去好了。”
亮哥一听也高兴起来,说:
”那感情好呀,林哥什么时候去?”
“吃完饭就去呀,这个点开车去,到新乡正好是明天早晨,不耽误办事。”
“咱不是喝酒了吗,还能开车?”亮哥对酒驾的后果可是记忆犹新。
“嗨!没事,我们这地呀,没查的,你放心,我技术好着呢。”老林胸有成竹的说。
亮哥听老林这样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点头跟着老林说:“那是!那是!”
吃完面条,老林结了账。亮哥跟着老林一起从饭店里走了出来。
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一轮园园的月亮挂在枝头。借着街边路灯昏黄的亮光,亮哥看到饭店的门口停着一辆大型的越野车。走进一看,原来是辆路虎。黑色的路虎在夜里更显得威武霸气,灯光照在车身上,反射出幽幽的金属光泽,看起来像一只威风凌凌的野兽,静静的蛰伏在漆黑的夜色中。
人家都说山西的煤老板有钱,开的都是豪车。今日一见,果然是这样。老林高大威武的身板配上这威风凌凌的路虎,真有一种良马配英雄的感觉,亮哥心里暗暗想到。
老林出来饭店的门,径直走到车后面的墙角处,掏出家伙把体内积攒的废液排出。亮哥见状,也跟过去做了同样的事情。
撒尿的时候亮哥想,自己今天能够遇上林哥这样的好人真是万幸。如果不是遇到老林,自己也许这会儿还在晋城的大街上游荡,更加不用想吃饱喝足回新乡的事了。
今晚跟着老林回到新乡,小杭和戚经理应该还在,虽然耽误了一天的时间,但并不会影响这次的生意。毕竟这次来并不是招标,只是沟通沟通,增进些感情。亮哥这样想着。
撒完尿,老林招呼亮哥上了车。老林开着,亮哥坐在副驾的座位上。一起说着话,聊着天,往新乡去了。
亮哥看老林开着车并不走高速公路,而是走了一条几乎没有车辆的小路。小路弯弯曲曲的,有时路过村庄,有时又需要翻过山梁。
亮哥不解的问:“林哥,怎么不走高速呀?”
老林说:“这条是小路,比高速近好多。以前挖煤的时候,开车去河南送煤,都是走这条路。别担心,这路我熟的很!”
两个人说着话,路虎飞快的在夜色中穿行着,雪亮的大灯照着前方的道路,路两旁树木的黑影往后面急速逃窜着。开始的时候亮哥还有精神给老林说说话,但过了一会儿,亮哥的眼皮就开始打架了,可能今天实在是太累了,亮哥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亮哥睡着睡着,突然被一个急刹车惊醒。睁开眼睛,看到前面许多道雪亮的车灯透过车子的挡风玻璃肆无忌惮的照进来,刺的亮哥睁不开眼,什么也看不见。
亮哥下意识的伸出手挡在眼前,从手指缝里亮哥隐约看见四五个人站在车前,手里都拿着长短不一的枪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