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昙花花龄超过15年了,每年夏秋的时候都会开花。平常昙花不开花的时候显得非常普通,过一段时间就会从里面抽出一支长长的主茎,变态叶也总是旁逸斜出,需要将其固定,避免倒伏。昙花其实就开在茎上面。由于来自南美洲,为了避开白天炎热的气温,昙花总是选择在凉爽的夜晚开花,而且整个过程只持续4、5个小时,所以有昙花一现的说法。
昙花是我最喜欢的花之一,最近看到有一个花蕾在逐渐长大,花茎弯曲着将花苞托起,我知道它即将开放了。昙花常常在晚上8、9点钟开放,此时光线不是很充足。但是开放的过程仍然令人惊艳。
这朵昙花的花蕾很大,很柔软,粉色的非常优雅,花蕾一点一点,开得很慢,一层层洁白无暇的花瓣像玉杯一样缓缓打开,露出里面一根根细长的黄色花蕊,簇拥着最前面一朵姿态优美好似少女轻盈起舞的花芯,好似打开了一座仙境一般,美得让人窒息。刚才如玉杯状的花蕾此时全面绽放,最外层那些粉红的萼片一点点向外张开,和十几片洁白的花瓣组成硕大的花朵,不小心碰到,就会轻轻地颤动起来,再也没有别的花像昙花一般雍容精美了,花的细节简直太多了,而且芳香扑鼻,给人以多重享受。
这几年拍过不少昙花的照片,这次我特意找来一个LED小手电,作为补充光源。当我把光束打到昙花的中心,在微距模式下观察,顿时呈现出如梦如幻的景象。在层层蝉翼般花瓣的包围下,最里面紧密排列的丝状花蕊围成一艘船似的,船头点缀着鹅黄色的花粉柱头,船头伸出的洁白花丝飘逸地飞舞,在白色花瓣的背景下更显出超凡脱俗的美。说实话,这么多次欣赏昙花,没有一次像今天那样令我为之震撼,这罕见的美令我屏住呼吸,再也不愿移开视线。美的想哭一场是我当时真实的感受,究竟是谁设计了这不可思议的花朵?它那沁人心脾的花香究竟出自哪里?大美无言,可是这令人窒息的美分明又是大自然的语言。此时,我为这绝美的瞬间感动。看一朵花开,内心是如此的充盈。美仿佛是那道光,照亮了心灵,洗涤了尘埃,这颗沾染凡尘日趋麻木的心刹那间飞升到喜乐的天堂。一花一世界,这花在当下是如此完美,让人惊叹造物主的神奇。昙花在夜间开放,此时世界是安静的,更显出昙花的优雅、娴静、丰富,无声又散发着幽香,好像美的使者降临人间,给人送来异乎寻常的美学盛宴。
昙花不同一般之处还在于它的花自始至终都是优雅的,完全不同于其他花朵,牡丹、芍药,还是月季、玉兰,花开时的确是完美无缺的,可是总抵不过花谢时的一片狼藉,满目萧条。昙花即便是谢幕时也像来时一样优雅,会慢慢地收拢花瓣,恢复了那粉红色的花蕾形状,只是谦虚地垂下头,好像在温柔地说再见。如果你不去干涉,那花会一直垂在茎上,变成一朵姿态很美的干花,让人不忍心将它丢弃。
我始终如一地爱着昙花,享受着它带来的美的盛宴,精神上感觉无比的满足。昙花的花期很短,花朵却非常盛大隆重,值得大书特书。那娇嫩柔软的花托花茎,那交错重叠、蝉翼般轻薄洁白似玉的花瓣,那仙境般的花心,那飘逸洒脱的洁白花丝,那散发的阵阵幽香,那向外飞舞着的红色萼片,整个花朵像是大自然的雕刻一般精巧迷人,美不胜收。几个小时又开在夜晚的花期更令人珍惜它绽放的瞬间,真的不必着急离开,说一句知道昙花就是这个样子,请耐心地坐下,怀着专注感恩的心去凝视,凝视那不可思议的美。请仔细地聆听,花里面有歌,请安静地欣赏,花里有生命的奇迹。花朵的美从来不会伪装,它自然地开放,自然地凋谢,它的美就是它本来的样子,它不追求赞美,所以它从不会有哀伤。
我总觉得昙花不仅仅是一朵花而已,它里面包含着来自自然的思想。它开的优雅,谢幕同样优雅。当我们坐下来,静心观看这朵花,我们同时也在和自然对话,和自己对话,我们为花感动,为生命感动,为生而为人感动,为能见证这纯美的一刻感动,如此我们还会无聊吗?还会把时间浪费在不值得上的事情上吗?我们只会更珍惜我们的生命,因为美就在我们身边,在我们心里,我们也要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这就是一朵昙花带来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