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5日
要使清流变浊流
朱三公然做天子
柳璨当了宰相，是梁王朱全忠的心腹。
某夜，天上的慧星拖着长长的尾巴，从东方掠过西天，光焰万丈，把地上照得通亮。按照星相家的说法，这是除旧布新、改朝换代的象征。术士们告诉宰相：“看这样子，朝廷君臣将要受灾，只有诛杀一批人，才能压住。”【〔905.5〕柳璨恃朱全忠之势，姿为威福。会有星变，占者曰：“君臣俱灾，宜诛杀以应之。”】
柳璨便将平素所忌恨的“浮薄”人士，列出名单，交给朱全忠：“他们才真浅薄呢！整天聚会饮酒，说怪话，发牢骚；有些人表面上不动声色，肚子里却在肆意诽谤。应当扫除干净，消除灾变。”【〔905.5〕璨因疏其素所不快者于全忠曰：“此曹皆聚徒横议，怨望腹非，宜以之塞灾异。”】
朱全忠最讨厌“浮薄”之人。原来他所说的浮薄庸俗，是指士大夫的清高习气。这些人不愿吹嘘捧场，逢迎讨好，朱全忠才给他们加上这样一个恶谥。
当初曾替朱全忠出主意的李振，尤其憎恨“浮薄”人士，对朱全忠说：“大王想图谋大事，这些浮薄之徒便是阻力，应当借机除掉。”【〔905.5〕李振亦言于朱全忠曰：“朝廷所以不理，良由衣冠浮薄之徒紊乱纲纪；且王欲图大事，此曹皆朝廷之难制者也，不若尽去之。”】
朱全忠十分赞许，立即把朝廷中名门望族出身的官员贬逐出京。凡是门第高贵的士人，科举进士考得的官吏，重道义讲名节的君子，一律说成“浮薄”，被彻底掏空了。【〔905.5〕全忠以为然。…自馀或门胄高华，或科第自进，居三省台阁，以名检自处，声迹稍著者，皆指以为浮薄，贬逐无虚日，搢绅为之一空。辛巳，再贬裴枢为泷州司户，独孤损为琼州司户，崔远为白州司户。】
不久，朱全忠以皇帝名义下诏，勒令一批元老重臣在家自杀。他还不放心，又在白马驿摆设酒宴，说要替贬逐的三十多位大臣饯行。到了晚上，出兵包围，把他们全部杀死，丢进黄河里喂鱼去了。这种搞法，李振是起了很坏作用的。【〔905.6〕时全忠聚枢等及朝士贬官者三十余人于白马驿，一夕尽杀之，投尸于河。】
原来李振出身寒门，没有贵族作靠山，多次参加进士考试，未被录取，因此恨透了官僚豪族。他成为朱全忠的助手后，多次建议：“此辈人物常说自己是清流，洋洋得意，要毫不客气地打击！”如今，他看到三十几具大臣的尸体扔进黄河的滔滔浊浪，高兴极了，举起酒杯，祝贺朱全忠：“大王，这回清流恐怕变成浊流啦！”把朱全忠逗得哈哈大笑。【〔905.6〕初，李振屡举进士，竟不中第，故深疾搢绅之士，言于全忠曰：“此辈常自谓清流，宜投之黄河，使为浊流！”全忠笑而从之。】
李振每次从汴梁回到洛阳，朝廷就会有人受到贬逐。他见到士大夫文人，总是颐指气使，机关算尽。因此，时人送他一个浑号：鸱枭—猫头鹰。【〔905.6〕振每自汴至洛，朝廷必有窜逐者，时人谓之鸱枭。见朝士皆颐指气使，旁若无人。】
在李振和柳璨的煽动下，朱全忠越发变得凶狠了。一天，他和僚佐游客们坐在一株大柳树下，自言自语地说：“这根柳树或许能做车轴吧？”臣僚们没有应声。一个游客为了礼貌，起身附和：“是呀，做得车轴的。”【〔905.6〕全忠尝与僚佐及游客坐于大柳之下，全忠独言曰：“此木宜为车毂。”众莫应。有游客数人起应曰：“宜为车毂。”】
朱全忠突然翻脸，厉声呵叱：“书呆子就爱顺口吹捧，玩弄别人！做车轴的是榆木，柳木岂能做吗？胡说八道！”周围的人惊得呆了，你看我，我望你，出声不得。朱全忠瞪着牛眼：“还等什么！”卫士们一拥上前，抓住搭话的游客，一顿乱棍打杀了。【〔905.6〕全忠勃然厉声曰：“书生辈好顺口玩人，皆此类也！”车毂须用夹榆，柳木岂可为之！”顾左右曰：“尚何待！”左右数十人捽言“宜为车毂”者，悉扑杀之。】
朱全忠急于受禅做皇帝，要柳璨和蒋玄晖暗中作准备工作。【〔905.12〕璨与蒋玄晖、张廷范朝夕宴聚，深相结，为全忠谋禅代事。】
这两人想按传统规矩来干：先封朱全忠为大国王爵，再加九锡殊礼，然后受禅，不能跨越这些步骤。哪知他等得很不耐烦，讨厌这种繁文缛节，甚至怀疑柳、蒋二人故意拖拉，想延长唐朝的寿命。
柳璨有苦说不出，只怪自己紧跟不上，便找到少年天子昭宣帝做工作：“天意人望都已归服梁王，陛下还是丢掉沉重的负担吧，时候到了。”【〔905.12〕柳璨奏称：“人望归梁王，陛下释重负，今其时也。”】
皇帝绝无异议，表示痛快地禅让。不料何太后派宫人阿虔、阿秋来说，希望在禅让之后保证他们母子家人的生命安全。【〔905.12〕何太后泣遣宫人阿秋、阿虔达意玄晖，语以他日传禅之后，求子母生全。】
有人向朱全忠进谗言：“宰相和枢密使心里有鬼，和太后在积善堂焚香立誓，保证复兴唐室。”【〔905.12〕王殷、赵殷衡谮玄晖，云“与柳璨、张廷范于积善宫夜宴，对太后焚香为誓，期兴复唐祚。”】
朱全忠早想除掉枢密使蒋玄晖。【〔905.12〕初，璨陷害朝士过多，全忠亦恶之。】
第二天，便砍掉他的头颅，追削一切官爵，称为“凶逆百姓”，尸体悬在城门口，三天后才当众焚烧。【〔905.5〕柳璨恃朱全忠之势，姿为威福。会有星变，占者曰：“君臣俱灾，宜诛杀以应之。”】
柳璨便将平素所忌恨的“浮薄”人士，列出名单，交给朱全忠：“他们才真浅薄呢！整天聚会饮酒，说怪话，发牢骚；有些人表面上不动声色，肚子里却在肆意诽谤。应当扫除干净，消除灾变。”【〔905.5〕璨因疏其素所不快者于全忠曰：“此曹皆聚徒横议，怨望腹非，宜以之塞灾异。”】
朱全忠最讨厌“浮薄”之人。原来他所说的浮薄庸俗，是指士大夫的清高习气。这些人不愿吹嘘捧场，逢迎讨好，朱全忠才给他们加上这样一个恶谥。
当初曾替朱全忠出主意的李振，尤其憎恨“浮薄”人士，对朱全忠说：“大王想图谋大事，这些浮薄之徒便是阻力，应当借机除掉。”【〔905.5〕李振亦言于朱全忠曰：“朝廷所以不理，良由衣冠浮薄之徒紊乱纲纪；且王欲图大事，此曹皆朝廷之难制者也，不若尽去之。”】
朱全忠十分赞许，立即把朝廷中名门望族出身的官员贬逐出京。凡是门第高贵的士人，科举进士考得的官吏，重道义讲名节的君子，一律说成“浮薄”，被彻底掏空了。【〔905.5〕全忠以为然。…自馀或门胄高华，或科第自进，居三省台阁，以名检自处，声迹稍著者，皆指以为浮薄，贬逐无虚日，搢绅为之一空。辛巳，再贬裴枢为泷州司户，独孤损为琼州司户，崔远为白州司户。】
不久，朱全忠以皇帝名义下诏，勒令一批元老重臣在家自杀。他还不放心，又在白马驿摆设酒宴，说要替贬逐的三十多位大臣饯行。到了晚上，出兵包围，把他们全部杀死，丢进黄河里喂鱼去了。这种搞法，李振是起了很坏作用的。【〔905.6〕时全忠聚枢等及朝士贬官者三十余人于白马驿，一夕尽杀之，投尸于河。】
原来李振出身寒门，没有贵族作靠山，多次参加进士考试，未被录取，因此恨透了官僚豪族。他成为朱全忠的助手后，多次建议：“此辈人物常说自己是清流，洋洋得意，要毫不客气地打击！”如今，他看到三十几具大臣的尸体扔进黄河的滔滔浊浪，高兴极了，举起酒杯，祝贺朱全忠：“大王，这回清流恐怕变成浊流啦！”把朱全忠逗得哈哈大笑。【〔905.6〕初，李振屡举进士，竟不中第，故深疾搢绅之士，言于全忠曰：“此辈常自谓清流，宜投之黄河，使为浊流！”全忠笑而从之。】
李振每次从汴梁回到洛阳，朝廷就会有人受到贬逐。他见到士大夫文人，总是颐指气使，机关算尽。因此，时人送他一个浑号：鸱枭—猫头鹰。【〔905.6〕振每自汴至洛，朝廷必有窜逐者，时人谓之鸱枭。见朝士皆颐指气使，旁若无人。】
在李振和柳璨的煽动下，朱全忠越发变得凶狠了。一天，他和僚佐游客们坐在一株大柳树下，自言自语地说：“这根柳树或许能做车轴吧？”臣僚们没有应声。一个游客为了礼貌，起身附和：“是呀，做得车轴的。”【〔905.6〕全忠尝与僚佐及游客坐于大柳之下，全忠独言曰：“此木宜为车毂。”众莫应。有游客数人起应曰：“宜为车毂。”】
朱全忠突然翻脸，厉声呵叱：“书呆子就爱顺口吹捧，玩弄别人！做车轴的是榆木，柳木岂能做吗？胡说八道！”周围的人惊得呆了，你看我，我望你，出声不得。朱全忠瞪着牛眼：“还等什么！”卫士们一拥上前，抓住搭话的游客，一顿乱棍打杀了。【〔905.6〕全忠勃然厉声曰：“书生辈好顺口玩人，皆此类也！”车毂须用夹榆，柳木岂可为之！”顾左右曰：“尚何待！”左右数十人捽言“宜为车毂”者，悉扑杀之。】
朱全忠急于受禅做皇帝，要柳璨和蒋玄晖暗中作准备工作。【〔905.12〕璨与蒋玄晖、张廷范朝夕宴聚，深相结，为全忠谋禅代事。】
这两人想按传统规矩来干：先封朱全忠为大国王爵，再加九锡殊礼，然后受禅，不能跨越这些步骤。哪知他等得很不耐烦，讨厌这种繁文缛节，甚至怀疑柳、蒋二人故意拖拉，想延长唐朝的寿命。
柳璨有苦说不出，只怪自己紧跟不上，便找到少年天子昭宣帝做工作：“天意人望都已归服梁王，陛下还是丢掉沉重的负担吧，时候到了。”【〔905.12〕柳璨奏称：“人望归梁王，陛下释重负，今其时也。”】
皇帝绝无异议，表示痛快地禅让。不料何太后派宫人阿虔、阿秋来说，希望在禅让之后保证他们母子家人的生命安全。【〔905.12〕何太后泣遣宫人阿秋、阿虔达意玄晖，语以他日传禅之后，求子母生全。】
有人向朱全忠进谗言：“宰相和枢密使心里有鬼，和太后在积善堂焚香立誓，保证复兴唐室。”【〔905.12〕王殷、赵殷衡谮玄晖，云“与柳璨、张廷范于积善宫夜宴，对太后焚香为誓，期兴复唐祚。”】
朱全忠早想除掉枢密使蒋玄晖。【〔905.12〕初，璨陷害朝士过多，全忠亦恶之。】
第二天，便砍掉他的头颅，追削一切官爵，称为“凶逆百姓”，尸体悬在城门口，三天后才当众焚烧。【〔905.12〕是日，斩蒋玄晖…追削蒋玄晖为凶逆百姓，令河南揭尸于都门外，聚众焚之。】
这也难怪，当初杀死唐昭宗的不就是他么？狡兔死走狗烹，朱全忠懂得这个策略。
过了几天，又有人诬告何太后和蒋玄晖通谋，是阿虔和阿秋传信的。【〔905.12〕玄晖既死，王殷、赵殷衡又诬玄晖私侍何太后，令阿秋、阿虔通导往来。】
朱全忠又把太后秘密处决，废为庶人。两名宫女也当场扑杀。【〔905.12〕全忠密令殷、殷衡害太后于积善宫，敕追废太后为庶人，阿秋、阿虔皆于殿前扑杀。】
接着，将柳璨贬为登州刺史。人没出发，又把柳璨抓住，在上东门外斩首。柳璨临刑时好像有所悔悟，大声地咒骂自己，不断呼喊：“负国贼子柳璨，死得活该！”【〔905.12〕守司空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柳璨贬登州刺史…斩璨于上东门外，车裂廷范于都市。璨临刑呼曰：“负国贼柳璨，死其宜矣！”】
昭宣帝李柷十六岁了。他并不留恋帝位，只要保住身家安全，随时准备扔掉“皇帝”这个危险的包袱。
当时，朱全忠刚从北方出征回到大梁，皇帝即派御史大夫薛贻矩前往慰问。他请梁王升阶受礼：“殿下功德超群，天地人心都已归服，皇帝决意学习尧舜，准备禅让。我是来向殿下表达祝贺之情的。”于是向北面拜舞，行的是朝见天子的礼节。【〔907.1〕甲辰，唐昭宣帝遣御史大夫薛贻矩至大梁劳王，贻矩请以臣礼见，王揖之升阶，贻矩曰：“殿下功德在人，三灵改卜，皇帝方行舜、禹之事，臣安敢违！”乃北面拜舞于庭。王侧身避之。】
薛贻矩回到洛阳，对皇帝说：“梁王有受禅的意思。”少年天子这才放下心来，叹息道：“我的负担也该卸下来了！”随即下诏举行禅让典礼。接着，唐室大臣奏请皇帝逊位。【〔907.1〕贻矩还，言于帝曰：“元帅有受禅之意矣！”帝乃下诏，以二月禅位于梁，又遣宰相以书谕王；王辞。】
皇帝又叫宰相到梁王府劝驾受禅。一个主动让，主动劝，倒是出于无可奈何的真情实意；一个却坚决推辞，赌咒发誓不接受，全是虚伪和做作。怎么办呢？各级官吏和藩镇节度使，湖南和岭南地方，都纷纷呈上劝进表文，闹得蛮认真的。【〔907.2〕唐大臣共奏请昭宣帝逊位。壬子，诏宰相帅百官笺诣元帅府劝进，王遣使却之。于是朝臣、籓镇，乃至湖南、岭南上笺劝进者相继。】
昭宣帝趁机派薛贻矩去大梁转达禅位的意思：“大王再不接受，天下百姓失望，都要痛哭绝食的！”礼部尚书苏循也带着百官的签名信，跪求梁王为黎民百姓着想，委屈自己的高尚志操，接受帝位。
这一场双簧，分明是假戏，演得很真切。谁能说中国的封建帝王不会导演、化妆、登台表演呢？
三月，昭宣帝不管梁王是真是假，实在不耐烦了，亲手写成禅让文，叫中书令张文蔚当册礼使，苏循为副使，侍中杨涉为押送传国玉玺使，薛贻矩为押金宝使，带领文武百官，簇拥着皇帝乘坐的“法驾”——豪华威风的大马车，浩浩荡荡，去大梁（今开封）迎接新皇帝。【〔907.3〕唐昭宣帝降御札禅位于梁。以摄中书令张文蔚为册礼使，礼部尚书苏循副之；摄侍中杨涉为押传国宝使，翰林学士张策副之；御史大夫薛贻矩为押金宝使，尚书左丞赵光逢副之；帅百官备法驾诣大梁。】
杨涉的儿子杨凝式对父亲说：“大人身为唐室宰相，国家到了这个样子，不能说您没有责任吧？何况手捧天子的宝印，亲自送给他人，虽说保住了富贵和权位，就不怕背上千载骂名么？为什么不推辞掉？”【〔907.3〕杨涉子直史馆凝式言于涉曰：“大人为唐宰相，而国家至此，不可谓之无过。况手持天子玺绶与人，虽保富贵，奈千载何！盍辞之！”】
杨涉听了，一把蒙住儿子的口：“你想害死我们全家吗？”神色惊惶，几天吃不下饭。【〔907.3〕涉大骇曰：“汝灭吾族！”神色为之不宁者数日。】
经过唐室君臣的苦苦哀求，梁王再要推托，大家就会躺在王府不走了，没法子，只得“应天顺人”，好不情愿地登上金祥殿，接受百官称臣朝贺。
但他还没有正式称帝，自称为“寡人”，命令称“教令”；所有的文件不再用唐昭宣帝的年号，只写月和日。又过了几天，朱全忠改名朱晃，“晃”由“日光”组成，他不正是普照天下的太阳光吗？【〔907.3〕梁王始御金祥殿，受百官称臣，下书称教令，自称曰寡人。辛亥，令诸笺、表、簿、籍皆去唐年号，但称月、日。壬戌，梁王更名晃。】
朱晃的兄长朱全昱听说老弟要做皇帝，当面质问道：“朱三，你居然也当上天子啦？”把新上台的神圣皇帝弄得很难为情，但没有翻脸杀人。【〔907.3〕王兄全昱闻王将即帝位，谓王曰：“朱三，尔可作天子乎！”】
甲子日，张文蔚和杨涉从宾馆乘专车捧上玉玺宝册，率领几千名官员，到金祥殿拜见。【〔907.3〕甲子，张文蔚、杨涉乘辂自上源驿从册宝，诸司各备仪卫卤簿前导，百官从其后，至金祥殿前陈之。】
朱晃身穿龙袍，正式登位，按照传统礼仪，百官欢呼舞蹈，再去玄德殿饮酒庆贺。【〔907.3〕王被兗冕，即皇帝位。…帅百官舞蹈称贺。帝遂与文蔚等宴于玄德殿。】
新天子端起酒杯，向大臣们致意：“我辅佐国家不久，全靠诸位的拥戴之功啊！”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杨涉等一批特别卖力的角色，又愧又怕，趴在地下直叩头。【〔907.3〕帝举酒曰：“朕辅政未久，此皆诸公推戴之力。”文蔚等皆惭惧，俯伏不能对，独苏循、薛贻矩及刑部尚书张祎盛称帝功德宜应天顺人。】
第二天，朱晃在后宫和亲人们饮宴赌博，正在热闹之际，朱全是忽然抓起骰子，一把扔向赌具，飞得满屋都是。他斜着眼珠问道：“朱三，你本是砀山的一个小百姓，跟着黄巢做强盗，唐天子叫你当上四镇节度使，富贵到顶，何以要毁掉唐朝三百年社稷，自称帝王？你不久就要灭族了，还有赌博的兴头么？”朱晃涨红着脸，没话可说，只好拂衣而出。【〔907.3〕帝复与宗戚饮博于宫中，酒酣，朱全昱忽以投琼击盆中迸散，睨帝曰：“朱三，汝本砀山一民也，从黄巢为盗，天子用汝为四镇节度使，富贵极矣！奈何一旦灭唐家三百年社稷，自称帝王！行当族灭，奚以博为！”帝不怿而罢。】
朱晃下诏，大赦天下，改国号为“大梁”，奉唐昭宣帝为济阴王，搬去山东曹州，幽禁在一座院子里，四周用荆棘封紧，派军士守卫。【907.3大赦，改元，国号大梁。奉唐昭宣帝为济阴王，…迁济阴王于曹州，栫之以棘，使甲士守之。】
新皇帝并不因为少年天子真心禅位就大发慈悲，网开一面。第二年正月，他派人送去一壶鸠酒，逼迫十七岁的少年自杀而死，道为“唐哀皇帝”。【〔908.2〕鸩杀济阴王于曹州，追谥曰唐哀皇帝。】
李渊在公元618年开国即位，到李柷906年禅位，共288年，唐朝灭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