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晚到现在,窗外的雨已经下了一整天了,并且丝毫没有停歇的预兆。不管是昨晚的绵绵细雨,还是现在淅淅沥沥的小雨,都难以让我有半分欢喜。尽管,我喜欢雨天。
我喜欢的是春日贵如油的细雨,是夏日伴随着滚滚雷声的骤雨,是秋日带着凉意降临的阵雨,独独不喜欢冬日的凄风苦雨。或者可以说,我有多喜欢春夏秋的雨天,就有多不喜欢冬日的雨天。
春天的时候,雨丝落下,会有可爱的生命被唤醒,会有可爱晶莹的水珠坠在青草细嫩的叶子上,会有娇媚的花朵洗尽铅华,带来“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的艳景。零星的雨丝洒落,却不冰冷。尽管每次出门,都会带回一裤腿的湿润和满头的细小水珠,可我也舍不得雨幕下的美景,总是满怀着欣喜去到田间草地,最后捏着一把小花回家。
夏日炎炎,当一阵狂风造访,或是一片乌云盖顶,就意味着豆大的雨点快来了。不过,有时候也可能因为风太大,本属于这里的雨会被吹走,让人白白担忧或是空欢喜一场。夏天的雨就和夏天的太阳一样热情,总是大大的一颗重重地击打在地面上,碰撞出宛如花瓣般的水花。它们就像是为了从天空来到大地,拼尽了全力挣脱束缚,却在来到地面时一下子没收住力。原本设想的优雅降落便荡然无存,意外成就了另一番奋不顾身的壮丽。
最美的是夏日的雨后,屋后的蛛网上挂着一个个小小的水珠,晶莹剔透,我总是忍不住看很久,想着,那些细小的水珠到底是怎么能在细的近乎透明的蛛丝上站住脚的。骤雨初歇,树林间隐约透过的阳光会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晕,明亮却不刺眼。这时候只需要拿起手机,对准那一束从树叶间穿过的阳光,就能拍出很好看的光斑。雨后绚丽的光斑可能就是换了一身衣服的彩虹。
每一场秋雨的来临,都能带走一份夏日灼人的热烈,带来一份秋日的凉意。“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每当雨水滴落在金黄的银杏叶上,落在枯黄的梧桐叶上,都能让人感受到生命尽头最后的美好,惹人怜惜。可是这并不妨碍小时候的我带着一鞋底泥从上面毫无美感地跑过。那时候的怜悯至多会支持我找到一地干净的落叶,蹲在地上精心选出最喜欢的几片带回家。到了现在,我总能在看见那厚厚软软的一层的时候,想象着年老的我挽着另一个人的手臂,相互依偎着走到落叶堆积的森林深处。
可是,冬天的雨呢,让我感觉到的只有寒冷。这样湿漉漉的天气,寒冷是贴着肉长在骨头上的。我无法产生任何美好的联想。只能看见,一片灰蒙蒙的天空下,雨水打在灰暗的树干上,落在干枯的草地上,落在缩着脖子和脚脖子的行人的雨伞上。人们一句话也不愿意多说,似乎多呼出一口热气,体内的热量便会随之减少。这样不可爱的天气,是怎么也让我喜欢不起来的。
梭罗在《瓦尔登湖》里说,“穷人总是将一切痛苦归咎于寒冷。”没有精神燃料的支持,也没有物质燃料的消耗,冬日的雨天着实难熬。
真希望这场雨能快些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