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上)当天下午,我陪太太逛了东留乡古街,让她知道了这个地方为什么叫东留。在古街尽头,我指着前面一条小河告诉太太,这条小河从山上流下来,本来应该东流入海,但因这个地方山势奇妙,河水在这里留住了,并转而向西流向赣江汇入长江入海,所以,这个地方叫东留,是把向东流的河水留下来的意思。
当天晚上,我们住在姑姑家,在屋后山坡上成片的松竹混合风声中,我给太太讲述了姑姑平凡人生的不平凡故事。第二天早上,在嫁在本村的三表姐家里吃完早餐后,我推着自行车,冒着似雾非雾,似雨又不是雨的雨雾天气,沿着那条向西流往赣南的小河边的田埂路,开始了去大阳桥做客的旅程。
大阳桥,是东留乡的一个小山村,因村子里有一座历史悠久的石木结构的古桥而得名。这个位于武平县城正西与江西会昌县接壤的小山村,是我亲爱的母亲的出生地。外公姓刘,与外婆共生育六个子女,母亲排行老二,在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那个万恶的旧社会,要养活六个子女,那是要相当的勤劳和本领。尽管外公外婆勤奋劳作,但家计生存依然十分艰难,无奈之下,为了生存下去,作为女孩,年幼的母亲被送到昨天简书提到过的高国前这个地方的一户人家做童养媳。这是一个风景秀丽,真正山青山水秀的小山村。我骑着自行车,一边沿着河边水稻田中间的机耕路缓缓前行,一边向太太讲述小时候和父母亲从中山阳民走路来大阳桥做客的往事,同时又向她介绍肥沃的冬季稻田里种植的各种蔬菜和已经开花的紫云英。
半个小时后,自行车在大阳桥头停了下来,陪太太参观完只有一个大理石桥墩,桥面是杉木板铺就,但整座小桥用良好的木材搭起,不仅可以通车,而且遮风挡雨。桥头两边有不少村民在摆卖年货,因为人不多,我们的出现,自然吸引了不少乡亲的注目。很快,二舅舅就发现了我们,小跑过来带我们往家里走,沿途不断告诉路人是他的外甥,从中山来的外甥。二舅舅,当过兵,复员后在县公路局东留公路段工作,是四个舅舅中唯一一个有文化的舅舅。二舅带我们先去了大舅舅家打了个招呼,然后带我们上坡,在半山腰,二舅舅自己独立建了二层楼的新屋,我和太太的不期而至,让本来就话多的二舅妈兴高采烈,找人赶紧把表弟接新找来。喝过茶后,我和太太在表弟的带领下又去三舅舅和四舅舅家里拜年。客观地说,因为路程遥远,平时缺少走动亲近,我和两个小舅舅不是太亲。但是,大阳桥有个规矩,客人来了必须吃饭,于是,四舅舅强留下我们吃饭,还没有吃完,三舅舅又过来拉我们去吃饭,然后再去二舅舅家吃真正的中饭。一个中午吃了三餐饭,把听不懂本地话的太太乐得不行,也累得不行。我只好冒着小雨,带她出去在村子里溜达一圈,专门到河边看河水是怎么样向西流的。
晚餐自然在大舅舅家吃,和我家大哥一样,大舅舅是个典型的农村老实人,夫妻俩没有生育,表弟接新是二舅舅的儿子,过继到大舅舅家里生活。望着满脸皱纹的大舅舅,很多年来一直在思考的一个问题又在脑海里浮现出来,难道很多事情真的是冥冥之中命运的安排么,大舅舅与我大哥以及二舅舅和我的命运都极其相似。舅舅他们兄弟姐妹也六个,我们家兄弟姐妹八个,舅舅他们只有二舅一个人文化程度较高,是国家干部,我们家也只有我一个人肯读书考取大学。后面的弟弟不论生活还是学习条件比我都要好很多,为什么就不肯读书?整个晚饭时间我都在想这个问题,基本上什么都没吃,因为菜式基本上是一样的,更主要中饭一直吃到三点多钟。应该是晚饭吃到一半时,二舅舅和舅妈也到了大舅舅家,一桌人围坐一起,说起外公外婆,更多的是说起我的母亲,说起当年生活的苦难,两个舅舅显然忌讳母亲年幼送人做童养婿一事,那个时候的我,也不敢多问,和似懂非懂的太太一起,貌似认真地听着长辈回忆过往的琐事。
山区夜雨的滴滴答答,伴随我和太太在大阳桥二舅的楼房里安然入眠。还是滴滴答答的落雨声,催醒了我们新的一天。至于新的一天又将要感受怎么样的风雨中年味,明天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