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一个逃兵蹲在门口,捂住耳朵克制自己不去听他们之间的交谈,14岁的她在那时酸的发疯,可是突然她的身边蹿出一个人影,泪眼模糊可依旧可以看出那个人是顾阳。
她立刻站起身来,往后望去,那个好看的学姐一脸的无所谓,若溪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朝着顾阳跑去的方向追去。
当她跑到校门口的时候,顾阳早已经坐在了车里,脸上又换上了不耐烦的表情,他不说,她也不会提。
后来大家对于级花甩级草的故事传的沸沸扬扬,那是顾阳第一次恋爱,级花没过多久就跟校外一个看似很混的人在一起了,而给顾阳的理由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你不够坏,太无聊了。”
曲若溪没有告诉他其实那天她就在门口,也许级花不在乎这一个男生,可是对于若溪来说,顾阳就是她的一整个世界,她小心翼翼的保护着顾阳脆弱的自尊,哪怕自己再不愿意看到他喜欢别的人也会强颜欢笑。
在顾阳颓废的想要荒废学业的时候天天借其他学姐的笔记给他,每次里面都会夹着各种笑话和一些他喜欢的零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曲若溪的“用心良苦”,最终顾阳挺过来了,在某一个清晨起了个大早,亲自做了一份早餐送到了她的房间,虽然只是放在门口通过短信告诉若溪,可是依旧让她开心了一整天。
而也从那天开始顾阳重新拾起了学业,上帝有时候真的不够公平,给了一张好看的脸还会给他一个好使的脑子,与曲若溪相反,顾阳是个标准的学霸,那些令若溪头疼不已的数学问题,到他那里可以轻轻松解出来,在短短一个月就从荒废时候的倒数变成了班里第一,最终还以优异成绩考入市里最好的高中。
可是曲若溪明白,如果靠自己的能力是永远不会考上那所传闻中都是高智商的实验高中,她看着越来越好的顾阳,自己开始自卑了,而更多的是担忧,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也许要离他越来越远,她开始慌了,她怕自己连站在顾阳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伴随着新高中的开学,曲若溪也迎来了自己的初三,他们也不再坐同一辆车,顾阳开始自己骑车上学了,在顾阳迎接着高中生活的同时,曲若溪破天荒的开始努力学习,她想起码不要和他离的太远,任何为了靠近顾阳的努力都是值得的,而大概是她的诚心感动了上苍,那年因为担心自己考不上的大有人在,实验居然没有招满,又将分数线下降了一些,曲若溪刚刚好打着擦边球进去了。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她激动的一晚上没有睡着,隔天就向妈妈要了一辆自行车,她要同他并列骑行,一起上下学。
十六岁的曲若溪进入实验高中后却突然发现顾阳变了,即使他愿意和她一起骑车子,他自行车的后座上也总是有着不同的女孩子,而若溪也没有再在他脸上看到那天跟级花谈话后跑走的表情,人人都知道高二有个长得很帅的“浪子”,换女朋友像换衣服一样勤,而且他从来不会因为失恋难过,顾阳真的变坏了。
十七岁的顾阳早已经不在乎所谓的感情,有人说他是被初恋伤害了,他其实不觉得,年少时候的他对于自己被甩更多的不是难过,而是说不出的愤怒,那段时间的颓废也只是单纯的不想学习,不过他也享受着自己的“小跟屁虫”的悉心照顾,即使那些笔记都是他找好人给她的,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烦这个多出的妹妹呢?
可能是自己哭的那个夜晚,她只是安静的坐在一边,悄悄抬眼看她的时候她竟然也跟着落了泪;也可能是他跑去楼下的时候瞥见她蹲在角落,明白她听到了所有却什么也不说,在车上坐着看着她焦急跑出来东张西望的时候,可是曲若溪不知道的是当时的他跑出去也仅仅是因为他突然意识到时间不早了,莫名怕她等急。
当知道她也考上实验的时候,他也激动了一整晚,每次一起骑车的时候都会刻意放慢速度同她保持平行,即使身后带着各个女朋友也会选择和她一起骑回家。顾阳明白自己不是一个容易拒绝的人,所以基本上主动找他告白的女生都可以当他的女朋友,可是最后大多数都是女方难以忍受他的淡漠而选择分手。
他知道曲若溪喜欢他,从小就知道,小孩子远比大人们想象的聪明,就像顾阳在第一次看见她时,从她眼神中就明白他对于她的吸引力,可是对于曲若溪每一次的靠近,他都会莫名的想要后退。
小时候会扔掉她送的东西,看到她受伤的眼神只会摔上屋门,现在的他纵使不会做出以前那样过激的行为,但是也会主动保持距离。
但是他知道他这样并不是因为讨厌,他对于她早就没有了厌恶,上一辈的事情跟他们没有关系,大概是因为害怕吧,害怕这种关系被打破,可是十七岁的顾阳怎么会想到有时候害怕也是一种珍惜,他在不经意间开始珍惜与曲若溪在一起的每一天。
曲若溪就这样看着顾阳身边人来人往,看着他成为学校每一年拿奖学金的学霸,陪着他跨过一个又一个年头,可就像骑车,她和他虽然并排,却总是比他靠后一步,在这个智商都超群的高中里,她学的很吃力,但是天分这种东西永远要重于你后天的努力。
她总是离着奖学金差一步,就连顾阳上的一本大学,她却离着交钱进去的线都差上一分,只好在他的城市里选择了一个普通的二本大学。
可惜他们的学校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所以只要没有课的时间,曲若溪总是一大早就坐上第一班车去这个城市最东面顾阳的学校找他,每次去都会带上自己做的各种吃的,她原本不爱做饭,可是她需要一个理由经常去找他,所以她开始不厌其烦的研究食谱,以又研究出来新菜品需要人鉴赏的理由去见他一面。
进入大学后的第一个圣诞节,因为顾阳学校举办晚会而他有一个单人唱歌节目,所以曲若溪翘掉了自己学校的表演,一下课就风风火火的赶到城东。
她庆幸自己赶到的时候主持人正在报幕“下面有请土木建筑学院建筑二班的顾阳为大家演唱一曲<入戏太深>。
曲若溪就站在看台下面,她手中没有荧光棒更没有周围人喊叫的勇气,她就静静的站在人群中,看着舞台上的聚光灯打在顾阳身上,他挥动着双手深情演唱。
她突然觉得这些年的顾阳一直是站在聚光灯下的明星,而她却一直只能存在于他的阴影之中,但是又怎样呢,哪怕只是尖叫着的人群中最不起眼的那一个,她也愿意奉献出所有的真心,哪怕只是远远的看着,对她来说都是值得珍藏的瞬间。
曲若溪毕业那天,顾阳从国外飞回来祝贺她,一年前他因为成绩优异被保送到国外交流学习,那天顾家请到了很多人,庆祝曲若溪的顺利毕业以及顾阳的学业有成。
他和她早早的吃完了饭,趁着家里乱哄哄的,两个人悄悄溜出家门,静静的顺着别墅外的那条小河走着,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自己的近况。
大部分都是顾阳在说着国外的见闻,出去一年后他变化最多的似乎就是话变多了,以前都是曲若溪侃侃而谈,他只是默默听着,可是现在却正好相反,若溪看着他的侧脸,灯光打在他的身上。
那句压抑在心中太久的话居然要脱口而出了,“在国外这一年有没有找一个洋妞啊?”“你想多了,忙的不行哪有空啊!”“那我们试试吧。”
曲若溪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出这句话,其实内心早已经紧张的不行,长久的沉默后,她听到了她想都不敢想的回答“好。”
没有一句甜言蜜语,没有谁主动追谁,甚至连一句我喜欢你都没有说出口,十五年的朝夕相处即使两个人什么也不说,顾阳也深知曲若溪的爱意。
五年后,顾阳已然成为建筑界的一颗新星,曲若溪也通过努力在自己的设计行业中小有名气,这五年中,顾阳为了可以多一些时间陪她,提前回国了。
他们度过了温馨的五年,但是却连亲吻都没有过,最过火的不过是拥抱,他们明明彼此这么熟悉,可是尽管过去这么多年,曲若溪再见到顾阳依旧会心跳加速,满脸通红。
但那段时间也是曲若溪最快乐的时光,她以为自己是最幸福的女人,初恋开始于七岁结束于终老,就连他们的爸妈也都默许了这桩婚事,只是没有办法大摆筵席,就在她认为自己苦尽甘来终于要实现儿时愿望,领证的前一天。
那一天的顾阳对她出奇的好,带她逛了一整天街,看了她最喜欢的电影,还烧了一桌子的菜,甚至在一个俯身之时,曲若溪微闭双眼等待着一个迟来的吻,可是什么都没有。
吃完晚饭的时候什么都变了,顾阳换上了小时候那张冷酷的脸“不结婚了,你可以滚出我的家了。”
那是顾阳自己在工作单位周围买的房子,从不下厨的他那一天做了一桌子的菜,曲若溪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这样了,还以为他在开玩笑,“阳哥哥,我们明天就要真的在一起了,你在和我闹着玩是吗?”
即使在一起了她对他的称呼也从未改变,他是她一辈子最爱的阳哥哥,路走了很远,却始终没有忘记初心,可是这一次她没有看到他平时开玩笑时候眼底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厌恶和淡漠。
“曲若溪你还不明白吗?我跟你在一起这么久无非是我太怕寂寞,工作还没有完全稳定,而且也可怜你的单相思,现在我什么都有了,你看看你自己有哪一点可以配得上我,你不过就是一只永远在我身后的跟屁虫罢了。”
曲若溪在听到的那一刻眼睛不敢置信的睁大,只是这一次她居然没有哭出声来,眼泪却一颗颗的下落,痛到最深处连哭出声的力气都没有,只剩下眼泪的流淌来证明她的悲伤。
如此即出现了文章开头的一幕,她飞奔出家门,不知道该去向哪里,同样是一个深秋的夜晚,她精心打扮了自己,穿着自认为最好看的白色纱裙,画着精致的妆容,现如今却早已经花了眼线。
她苦笑着,原来一切不过是自己的自作多情,她本以为她真的可以打动他,这个深秋依旧有丝丝凉意。
可这凉意远甚过九岁那年去找顾阳的一晚,那时候起码是充满希望的,梦碎了的她在八点钟的城市中心公路旁一直走着,漫无目的前进,不小心竟然一脚踩到了泥水,感觉到泥点的飞起,却无暇关注,空洞的双眼,路人也许认为她是个疯子,她宁愿疯掉,意识却清醒的狠,记忆力一向不好的她脑海里却一遍遍回放着顾阳的话,一字不差。
走着走着来到了一个酒吧前,装饰别致,“忆涵阁”,她推门而入,她太需要一杯酒麻醉自己的神经。
曲若溪走后,我轻轻擦拭着酒杯,几天前老板突然决定改名酒吧为“忆涵阁”,问其原因,他说这一辈子我只有一个遗憾,就是不能跟最喜欢的女孩在一起,遗憾,忆涵。
我看了看坐在角落的老板,他也是刚刚过来,一个人喝着闷酒,此时的他摇摇晃晃拿着酒瓶走向吧台“Carrie,你说为什么我妈妈是被她妈妈逼死的呢?为什么我们都要结婚了,那个女人会跑来告诉我这些?”我将酒杯放回原位,“情起缘灭,她刚走不久,你可以去追。”
顾阳无奈的笑了,“她是曲若溪啊,我是真的想和她在一起的,可是她值得更好的人,而不是一辈子心里都有一根刺的我。”
她爱了他20年,他也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早已经情陷其中难以自拔,她以前不知道,只是以后也永远不会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