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咚…….
元宵节,上午11点30,陈平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睡眼惺忪开门的一瞬间,眼前是一个嘴唇口红不均匀的,一般摸样的中年妇女。
陈平大学毕业后,工资拮据,在这座城市开发区边缘民房里租了一间大约十平米的房子,作为自己短期的战略之地,在这个地方租房子的人大多是蜗居在这个城市的农民工,陈平每天早晨5点都会被那些民工吵醒,今天休息,好不容易睡个懒觉,结果又被这女人坏了兴致。
“你这两天看到过住在你旁边的补鞋匠没?我的高跟鞋在他这里修的,他叫我元宵节来拿,可是我看见他好几天都没在公路旁边摆摊了,我打了他电话,打通了没人接,打了好几次都没有人接,我就找到他住的地方来了。”
“你说李师傅啊,我这几天都没有看到他。”说完陈平就打了一个哈欠,关门睡个回笼觉去了。陈平对于不关自己的事,都懒得理。城市生活节奏这么快,自己都应付不过来,管他谁在谁没在呢。刚躺下,隔壁房间的门被捶地叮当响,搞得毫无睡意,还伴随着忽高,忽低的叫喊声,“李师傅,李师傅……
陈平心烦意躁,打开门想找这个讨厌的女人理论一番,结果这个中年妇女一看见陈平就边推门边说:”你看这个门好奇怪啊,这个门推不开,门外也没有锁,肯定是里面锁着的,但敲门却没有回应。”陈平皱了皱眉头,试着去敲了敲,依旧没有回应,他找来梯子,搭在窗户上,爬了上去,从窗户看到下面房间里,看见一幅安详的景象。
李师傅斜躺在床上,一只脚吊在床边,脚上穿有拖鞋,头上还带着帽子,在床边有一个小桌子,桌上放着开水壶和几瓶零散的东倒西歪的药瓶,一股不妙升上陈平的心头。
房东来后开门进去,触摸李师傅的手臂,已经冰冷入骨了。
陈平回忆起这一个月以来和这位李师傅的点点滴滴,不免略感惆怅。这个李师傅是这座繁华城市边缘的一份子,也是一位老人,他的职业是补鞋匠,工作地点在几个巷道之外的马路边上,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工作时间非常的规律,这两天竟然没有注意到他没在马路边上补鞋,可能是自己太忙了,陈平在心里想着。
陈平记得在除夕的晚上,他问过李师傅,为啥不回家过年呢?家里就我一个人呢。
那你去你孩子那里过年了?中午去女儿那里吃过饭了。
这大过年的,你怎么不在你女儿那里多住几天了?很麻烦的,也住不习惯,还是自己一个人方便一些。
陈平没有去想为啥在女儿家住不习惯,只知道李师傅的口音特别重,说话他费好大劲才听清。
派出所找到来修高跟鞋的中年妇女顾客和陈平,向他们打听李师傅的近况和怎么发现李师傅死亡的,陈平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警察,警察在李师傅的手机通讯录里找到了他女儿的电话,他女儿同意进行尸检。
元宵节的晚上,这座城市,灯火依旧很辉煌。陈平散步在李师傅工作的那条街上,车水马龙,烧烤摊老板叫卖声不绝于耳,客人们都举起手中的杯子,在热气腾腾的烧烤架前高声喊着新年快乐,元宵快乐,整条街一幅春天般温暖画卷。陈平不禁打了个冷颤,也许只有他觉得这个元宵佳节似乎比以往的都更加寒冷。
几天后,尸检结果出来了,李师傅常年有高血压,在发现死亡的一天前晚上突发脑溢血去世。陈平听到这个消息,他不知道突发脑溢血是什么症状,也不知道李师傅受到多大的痛苦,结合他看到李师傅躺在床上的样子-那个样子就是仿佛睡个午觉就会醒来的样子,他觉得可能是李师傅当时觉得头晕,就吃点药躺在床上休息一下吧。
之后陈平依旧在单位和他那十平米房子之间奔跑,途中依然会经过李师傅曾经工作过的那条马路,那条马路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那里没有留下李师傅的痕迹,仿佛一最开始他就没有来过这座城市。只有李师傅的常顾偶尔会在街头巷尾议论:“那个补鞋匠怎么没看见过了?””不知道哎!””鞋坏了,不知道哪里可以补鞋。””我知道有一家,只不过有点远。”“好啊,改天你带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