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开进山区,车中一眼看见连绵的山峦,算不得雄伟,让我这个不常出门的人去爬,实在是挑战极限了。除我之外,一行人都酷爱登山。听说这次去雾隐山是走野路,还未成行,心里已有些战战兢兢。
下了车,老公和朋友背上大包,又把我手里的东西一应接了过去,我心里一暖:这样被照应,实在不该打退堂鼓了。
离山脚还有一段缓坡,大家有说有笑,并不累。两旁的树不粗壮,却很高,绿影里掩映着许多人家,墙根底下种着菜,养着花,山谷里还养着鸡。想这山里人,终日生活在这山林鸟鸣里,实在是惬意。
走到山根底下,从山上迎面下来几个妇人,手里捧着熟透的桑葚和几个野杏,打过招呼,问清了上山的入口。
上山的路是艰难的,尤其走野路。石块和土层并不难走,一旦遇到陡坡,却并不容易。我穿的是普通运动鞋,很容易打滑。走在一个高高的窄坡上,下面便是低洼的山谷岩石,忽然脚下一滑,若不是老公拉住我,差点顺势掉下去。我心有余悸,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明知自己体力不足,不该这么逞强的,心里正在埋怨,却见一个大爷大叔挑着一担水气定神闲地过去了。
天空飘起了雨丝,空气清凉,继续前行。
几个大男人很贴心,看到家属们力不从心,速度由急行军调整成了自由行,在前面挑着缓坡山上。只是,仍然艰难。低矮的灌木好像都带着长着细刺,穿透我薄薄的衣裳。岩层也被风化的极其脆弱,有时下脚一踩,碎石就簌簌地剥落。更要命的是,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运动,朋友们依然游兴不减,我早已体力透支。回头望去,烟雾缭绕,山脚下的小路和人家早已渺远不清了。
歇了九九八十一回,连拉带拽,终于爬到了山顶。此时,中途的徘徊不定和疲惫不堪,早已无足轻重了。纵然汗流浃背,狼狈不堪,第一次站在云上看世界,那种“一览众山小”的豪迈,是战胜恐惧之后最好的体验。
我们不只一次地花费心思,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找理由,却不肯拿出勇气想办法为自己找出路。不挑战自己的承受底线,你永远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否做到。不竭尽所能地努力,也永远看不到山顶的风景。
从此, 为自己找出口路口渡口,不要再找借口。
走下山来,已是傍晚。路过一个小院,尤其别致,门前的空地上,各色的瓜果菜蔬规划期整,一侧是修长的竹子夹出的小路,悬空又架起葡萄,藤蔓繁茂,成了一条天然的绿色甬道,风吹影动,珊珊可爱。更秒的是,路尽头的一个水槽里,卧着几叶睡莲,一支荷花正在凉风中,初绽尖尖角。
此时,天正微雨,想起汪曾祺先生的诗:
山下鸡鸣相应答,
林间鸟语自高低。
芭蕉叶响知来雨,
已觉清流涨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