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二日,赵匡胤在长春殿听政的时候,忽然想到一个哲学问题。
他说:我发现一个人如果做了官,就算是开始很清正廉明,但大多数人到了后来都不能保持晚节,这会不会是因为他们的品德不够,所以享受不了厚福呢?
在场的薛居正等大臣,听了赵匡胤这番发问,心里一阵的发紧。
他们摸不透太祖皇帝此刻的心理活动,也不好怎么作答,只好赶紧的叩头谢罪,以卑谦的身姿迎合赵匡胤的发问。
臣子们是懂人情世故的,赵匡胤也是有皇帝的忧愁的。
正月十七日,曹彬在南京城南,拔掉了一处南唐的水军据点。
到了二月初十,曹彬又在白鹭洲打了一次完胜南唐的胜仗。
二月十二日,南京的关城被曹彬率军攻克,南京的城防也彻底变成了瓮中捉鳖的大瓮。
二月十四日,有一个叫徐昭文的太子属官,他扰乱市场经济秩序,利用自己的权力关系,不让人家老百姓出售货物。
这让开明的赵匡胤听闻后很是恼火。
但这徐昭文的行为却够不上法条的严惩。
怎么办?
把他从大宋的人口籍册上除名,取消他作为大宋公民享有的一切权益。
这个惩戒方式,有点类似于我们今天的剥夺政治权力终生。
徐昭文不是很能耐吗?能阻挡人家老百姓的自由买卖。
但被从簿册上除名的他,看似得了彻底的自由,却犹如一条丧家之犬,丢了自己生存的根本,更别再提什么权力,他不配。
毕竟在大宋的国度里,他没名了,也没了自己尊严的保障。
这里我们额外提一嘴,现在很多人整天高呼着自由理想万岁,但这些人不知道的是,自由一定是建立的合乎生存的逻辑规则之上,假如没有基本的框架约束,而是彻底的给予一个人无度的自由,那么这人一定会成为这个世界受人践踏的边角料,毫无尊严,比之蝼蚁更微小而可怜。
所以有国才有家,有家才有你,家国才是一个人生存权益和尊严保障的根本框架,这句话不接受反驳。
我们言归正传。
二月二十一日,扬州的地方官侯陟和宋军会师后,在今天江苏南京市的北浦口镇,当时称宣化镇,大败南唐军队。
二月二十五日,大宋年度科考的进士选拔复试,在讲武殿举行。
这次复试,赵匡胤共钦点65名人才及第。
到了三月十三日,赵匡胤又赐给这批复试及第的学子们二十万贯钱,用于他们自己的登科庆祝。
三月十七日,干旱,还得祈雨,还是由赵匡胤亲自带队祈求。
十八日,曹彬的前线捷报又传来了,这次是在长江上打了一个大胜仗。
到了月末,二十七日,契丹来人了。
北边的契丹,这次是来讲和的。
他们派了一个叫克沙骨慎思的使者,带着辽国的国书来向大宋求和。
这感情好,毕竟此时的大宋正在南边用兵,契丹人能不在北边挑事,自然是大宋所想的心里美。
但讲和归讲和,这是纸面上的外交。
讲和的基础是什么,一定是大宋的武力值。
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宋的潞州,今天山西的长治地区的一把手药继能,率兵修理了一下契丹的儿国北汉,拿下了他们的鹰涧堡。
同时,二十九日,赵匡胤又召见了契丹来使,请他到讲武殿观看了一场名为射箭的军事操练。
好!此和可讲,但必须要你契丹心悦诚服。
三月三十日,赵匡胤加派自己的亲近内侍王继恩,率军赶赴南京,以助前线攻势。
同一天,大食国又来了一批朝拜的人,同样也是带来了他们的礼物。
哎呀这大食国隔三差五的就来朝拜,可真是对我天朝大宋真诚的有点不像话。
到了四月初三,时节也到了开宝八年的夏天,开封的汴河水也涨了起来。
赵匡胤不放心,亲自去了一趟东水门,视察了这里的河道和堤坝。
水涨了,水军的操练和战船修造工作也跟着忙碌了起来。
四月十一日,赵匡胤前往开封都城的都亭驿,检视了一番新造的战船。
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我们一直在说大宋的战船、水军,那宋朝的战船和水军到底怎么样?
我可以很负责人的讲,大宋当时的水军是世界第一,无人能敌。
但其实也很悲哀,虽说是无论从战法、战术,还是武器装备以及规模等,都是世界第一等,但大宋的水军在后来南宋时期的崖山海战中,命运却是出奇的不理想。
我不由的想到清朝的甲午海战,当时的北洋水师装备一流,却也是惨败于日本。
由此来看,一支军队的强弱并不是决定胜负的完全因素,而这支军队所处的战略环境和思想支撑,以及他背后的国家环境,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因素。
此时的大宋,无论是国力还是思想,都在蒸蒸日上,与日俱增,在加上还有完备的军事实力,当真是寰宇之内可傲视天下。
四月十五日,吴越王在战报里第三次出彩露头,这次他率兵攻下了常州。
四月二十日,曹彬又率大军在秦淮河的北面打败了一支江南部队。
这围着南唐都城转圈的打法,也是真煎熬人。
估计此刻的李煜,也只能是毫无办法的对着他的美人,哀怨又哀怨,垂泪复垂泪了。
四月二十六日,赵匡胤倒是悠闲自得。
他先是到玉津园去观看了水稻种植,跟着又去了讲武池看了看水军的训练日常。
这一农、一兵的随心视察,充分体现了赵匡胤抓生产、紧武备的治国思想。
这个思想很符合当时大宋的时局环境,战备是常态的,富国是基础必须的。
四月二十八日,相较于黄河流域的富庶安定和先进,大宋的岭南地区却还是有些乱。
这里的流民不安分守己,不事生产,盗抢事件时有听闻。
真的是匪性不改,赵匡胤下了一道严诏:对岭南地区盗窃赃物满十贯钱以上的犯罪分子处以死刑。
这诏令好,既然乱就要用重典,否则怎么救社会。
诏令下完,他去了开封的西水门视察了一回城防情况。
我想此刻的赵匡胤,怎么也不会想到,自此两百多年后,大宋会与后来崛起的金,在这里发生一场十分惨烈的西水门之战。
想来也是可叹,如果宋朝的皇帝都能如赵匡胤这般雄才伟略就好了,至少以后的中国不至于有宋亡之后的那么多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