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卡塔尔世界杯足球盛宴虽席终人散,但它勾起我对五十年前的一封信的往事回忆却久久难己散去,那是由一群喜爰足球运动的原成都灯泡厂青年工人绐时任国家体委王猛主任的一封信(称诉求信、告状信皆可)的故事。毕竟时光荏苒、岁月沧桑,想要完整还原这一封信产生的前因后果己属难事,但这封信的故事奈何已深植于我的脑海中,每一忆及,它就从远至近、从模糊渐次清晰起来……。
1971年4月26日上午九时前,我们十八位(12男、6女)从四川省眉山地区招工进厂的老三届知青准时来到成都市东郊被圣灯公社崔家大队(和十里店相邻)农田围裹的原成都灯泡厂报到。经过几天的政治思想、厂纪厂规教育学习后,大家被告知五一节后集体参加为期两周的成都市御河人防工程劳动。
五一节假期一过,我们十八人(自诩为十八勇士)由厂里招工师傅何育林、胡光普两人带队,拿了一些锄头、十字镐、铁铲、扁担、簸箕,扛着一面标注厂名的红旗,兴高采烈地乘上厂里的南京牌货车来到位于市中心位置的平安桥街成铁局医院附近的御河人防工地上。此时的工地上,人流如炽、红旗招展、锣鼓喧天,在高音喇叭不间断地播放毛主席的“备战、备荒、为人民”、“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等语录及大海航行靠航手等革命歌曲的鼓动下,工地上呈现出一派你争我夺不相让的热火朝天、热血沸腾的劳动景象。所幸我们十八人刚从广阔天地锻练归来,手有硬茧、肩有硬皮,劳动强度大尚能应付。而我当时在十八人中身体最壮实(下乡二年多点吋间,我身高长了几公分至1米70;体重从60公斤涨到75公斤),用十字镐敲击坚硬的水泥路面等活计也只能当仁不让承担下来,这让我手掌磨起血泡,但缠起绷带还是继续干。
劳动强度大,工地安排每天上、下午中段时间休息十分钟,在临近我们两周劳动时间快结束的某日下午休息时,我们五位原十三中同学(高三张长能、谢惠林、王成沛,初三李明新、初一周维团)坐下神侃,我和长能聊及球王贝利不凡的球技、高尚的球风时,被邻座的黄小石、肖德勳听见(他俩原系成都九中初三同班同学,托关系也下乡至眉山地区),他俩用不屑的眼神盯住我和长能,挑衅地说道:“你俩还懂足球嗦?有什么资格谈球王贝利那档事”,我和长能自不服气回击道,你们九中足球队当年也是我们十三中足球队的手下败将而己,料想你俩也不咋样,他俩一时无言可对,便说你俩有种回厂后,我们四人比试一下如何?我和长能马上欣然接受他俩的挑战。
回厂后,我分到一车间拉管组工作(拉管组上班四个月,特泡组上班二个月,于当年十一月底调至机制吹泡组上班)。大约刚到拉管组上班的几天时间,一天临近中午12点钟吃饭时间(中午休息一小时),黄小石在前、肖德勳在后拿着一个少年橡胶足球找到我,说他俩己和张长能约好,今天中午饭后在厂蓝球场比赛(蓝球场位于厂大门到食堂的中间位置,各距约二十米远)。当天中午饭后放下碗,四人就在蓝球场上你来我往、捉队厮杀起来,虽然他俩球技不赖(黄小石是原九中少年队校队队员,肖德勳也是班队主力队员),但身体素质一般,合理冲撞吃亏,足球技巧也稍逊于我和长能。半个多小时上班铃响,他俩输了好几个球,仍然不服,声言明曰再战。第二天四人又战,他俩仍铩羽而归,这才服了输。
然而就凭这个不起眼的橡皮足球作为引子,不长时间,就陆续吸引了厂里一大批足球爱好者参与进来(计有原成都十三中学:张长能、李明新、曾祥新、牛国飞、曾凡新、冉长生、曹德琪、余殿中、唐小龙;原成都九中学:黄小石、肖德勳;川师附中:谌业伟、卢永生、王镜湖、江定远;原成都十中学:徐福全、高原;西北中学:沈予生;原成都二十八中:赵加立;原成都技校:田世林、廖世云:军转干部:何新春、唐国跃等二十三人),并自发组成了厂业余足球队,大家推选我当足球队队长。
从足球队自发成立后,我们多次找厂工会薛杏如主席,请她请示厂领导正式承认我们足球队,可屡次得到的回复是不置可否。面对困境,大家仍自掏腰包(大部份队员是学徒工,每月工资18、5元),凑钱买足球坚持锻练。如球队守门员何新春就常约我下午下班后骑车到离厂一里路左右的成都地质学院(1993年更名为成都理工大学)运动场田径沙坑处练习鱼跃左右扑球等守门员高难动作。记得某天时近寒冬时节,为了御寒,他上身外穿厚绒衣、下面穿着请老母(其父母皆在1933年加入红军队伍)将自已一条厚棉裤截缝而成的短棉裤(余料做成护膝、护肘等防护用具)和我练习到天色已晚才骑车回钢管厂家里。而第二天我俩如常训练时,他将厚绒衣脱下时,竞见其落下不少沙子,我笑着问他:″昨夜回家不洗澡嗦”,他有点不好意思说自已回去太疲倦了,吃了饭,洗了脸就倒床睡觉了。就凭这点锲而不舍的拼搏精神,他克服了年龄偏大(当时26岁)、不懂行(夲是足球门外汉)等不利因素,最终成为成都市业余足球界略有名气的足球守门员(市轻工局足球队主力守门员)。那时我们也常和厂大门相连、一墙之隔的原成都气象温度表厂(上世纪六十年代从我厂的仪表车间剝离出去后隶属市电子仪表局)足球队在成都地质学院足球场较量,此队成员以其队长老付(因个高腿壮,外号付大腿,他也是市电子仪表局足球队队长)等广东籍技校生为主体,加上夲地籍老苏、老魏及刘安兵等人组成。因两队实力相近,一有机会就想分个胜负雌雄来,记得遇到几次大雨方止天气,两队球员还会骑车后搭竹制叉头大扫把,将地院球场凹洼处的积水扫后进行比赛,赛后多人成泥猴状,乃相视一笑而归。
转眼间来到1972年12月中下旬的日子里,我们得知下一年四月初,局里要举办下属企业职工足球友谊赛。于是球队队员决定马上去找厂里三位主要领导解决此事,那天上班后,大约有十几位队员抽空先找到厂里的军代表王团长,他听了我们的陈述后,用他军人般威严的口气说:″此事不成,我们部队团里都没有足球队,何况也就区区六百多人的灯泡厂”。我们回答他说隔壁温度表厂人更少、地不大都由厂里承认成立足球队(当时温度表厂职工仅百名左右,厂区加生活区面积约5亩左右;而我厂生产区面积54亩、生活区6、3亩、共计60、3亩),王团长听后一时语塞,便有点恼怒地说:“各人自扫门前雪,我只管灯泡厂的事,不管温度表的事”。出师不利,怏怏离去后,我们又去找陈明书记,此时的陈书记身体不好,在厂内单身宿舍二楼休息,我们敲开他的门后,他听闻此事,先用不悦的口气对站在他面前右手缠着绷带(因不久前踢球不慎右手挠骨骨折)的牛国飞说:“小牛啊,不像话!才受伤未好又来说此事,我告诉你父親好好教育你”(陈明书记抗战后期加入新四军,建国后曾在成都市物质局任局办公室主任,而国飞父親一九三八年参加八路军,建国后时任成都市“三废”办公室副主任,两人皆是山西老乡,也是熟人),而后他也不想听我们说什么理由,将门关上。又是一记闭门羹。我们也只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几乎不抱希望地找到池成柱厂长。结果他更干脆地说道:工人以工为主,踢什么足球?踢球伤人又伤己,还要打坏玻璃等公家财物(正好数天前中午饭后,我们在蓝球埸踢球时,牛国飞右手吊着绷带踢高球,我提醒他注意点,他说没问题?话音未落,他一脚高球将足球正巧踢进球场东面厂单身女工宿舍三楼的一间房间里,只听见哗啦啦玻璃破碎的清脆声音,我们知道惹祸了,我俩飞奔上三楼敲门,门开小半,只见原十三中高一年级老同学邱丽川、陈莲蓉俩人伸出头来惊魂未定地对我们说:“太吓人!要足球嗦,我们没有看见”,话毕便随手关了门,我俩只能垂头丧气下楼而去。直到第二天,牛国飞找到厂里木工师傅将其窗户玻璃装好,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她俩才把足球还给我们。估计当时池厂长也知道此事)。
从池厂长办公室出来后,我们已知“三关”难过己成定局。怎么办?当时年轻气盛的我们就马上商量决定,唯有走越级诉求这条路了。写给谁?或局或市或省里,有人提议干脆直接写给国家体委王猛主任更靠谱,大家表态同意了。由谁写?议论一番后,大家建议由球队队长我来写,不便推脱的我就应承下来了。当夜我伏案绞尽脑汁琢磨此信即要写的简洁明快,又要切中要害、以理服人、以情动人才可。直到那夜凌晨时分方才写毕。时隔半世纪之久,我还记得那封信的大致内容如下:
尊敬的王猛主任:您好!
我们是一群喜爱足球运动(其中多数人曾就读于成都市足球之校十三中、九中等)刚进厂不久的青年工人。进厂不久时间,便自发地组成了厂业余足球队。
我们参加足球运动的初衷和宗旨:首先是响应毛主席“发展体育运动,增強人民体质”的伟大号召,为健康向上的企业业余体育活动尽一份责任和力量;其次是锻练好身体,才能更好落实当前“抓革命、促生产”运动的形势及发展,我们是为革命而踢球、为生产而锻练。可惜的是我们正当、合理的业余体育锻练活动得不到厂里领导的支持,即便如此,我们也从微薄的学徒工资中凑钱买足球等运动用品,从繁忙的工作时间外抽出业余时间(包括周末及节假日)进行足球训练。自然我们认为球队成立一年多来仍不为厂里承认的情况不正常,于是最近我们又去找厂里主要领导沟通此事,仍无结果(简述了与三位领导交涉的情况及他们的态度),并举例谈及相邻成都温度表厂虽小,但其厂里足球队仍被厂里承认之事。我们认为厂里领导处理此事是以偏概全,有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之嫌(如踢球受伤、打坏东西等偶发事件、就否定此运动),古人云:“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君子勿夺人所好”,我们对此作法深表遗憾和不满!
鉴于我们目前所处的困境及渴望球队早日回归至正常轨道上来。我们万分恳求王猛主任从百忙的工作中抽空过问和解决此事,切盼给予我们宝贵的支持和充分的理解。
最后:祝您身体健康!工作顺利。顺致无产阶级崇高的革命敬礼!
成都灯泡厂业余足球队全体队员
一九七二年十二月二十日(大约在二十日左右时间)
第二天上早班前,此信交于队员传阅,大家认为尚可,而何新春等人认为什么“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君子勿夺人所好”等针对厂领导的言辞过激点了,于是他利用上班时间将信的一些内容做了一些温和婉转的修改后,下班时交给我。我当夜又根据大家的意见将此信重抄一遍完成后,于翌日早班前,我将信件拿给多数球队队员签上各自的名字后,我和牛国飞两人就到厂大门左侧收发室买了一枚航空邮票(为了保险、快速)贴上,国飞拿过信件走到邮筒时转身问我:“有没有问题?”,我从他手中拿过此信投入邮筒后说:“我们又没有做啥子坏事情。怕啥子”。随后两人各自上班去。
信发出后,大家怀着忐忑不安、喜忧参半的心情等待回音(估计半月至一个月时间),然而1973年一月份过去了无消息;二月份过去了无动静;这下我们有点心灰意冷的感觉了。
话说回来,转眼来到大约是三月中旬的一天上午时间,我正在车间吹泡机平台上上班,突然听见两米高的平台下有几人喊我,我一看原是何新春、牛国飞、曾祥新、谌业伟及厂工会文教干事胥怀杰(原部队退伇体育教官,厂足球队成立后任教练员)等人,他们叫我马上去厂工会,路上得知原是省体委群工组和市体委几位同志来我厂了。
在厂工会我们看见三男一女四位身著运动衣裤、个高体健颇有运动员风度的省、市体委来客,他们先跟我们热情地握手致意后,然后与我们陆续来到的足球队员一起进行了交流和对话。了解大致情况后,由他们负责人找我厂领导去沟通和交谈此事。大约十分钟时间,该负责人回来告诉我们,厂里领导同意我们球队正式成立了。顿时大家欣喜若狂、喜上眉梢,有如迷途的鸟儿找到了群,更似飘泊的小舟靠上了岸。从厂工会出来返回车间的路上,我高兴地看见厂区道路两旁的梧桐树在春阳下发出的嫩绿新芽是那么美不可言,它预示着我们足球队的春天终于来到了!
此事圆满解决,大家心中还存着疑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几天后才从牛国飞处得知事情缘由,他的表姐夫(成都地院赵陀院长秘书)打电话让他马上骑车到地院看了刚发至该学院的一份国家体委ⅹⅹ号文件,文件大概内容是:由王猛主任亲自指示和要求全国各级体育组织要认真落实毛主席把群众性体育运动抓上去的伟大精神。不但要把国内蓝、排、足三大球的专业队水平搞上去外,还要把全国各地机关、企事业群众性的蓝、排、足三大球的群众性业余球队的活动兼顾搞好……等等。文件后附我厂业余足球队绐王猛主任信的副夲全文及他在此信上的批示:他十分赞赏我们的革命行动和不畏艰难锻练身体的勇气,並要求有关部门尽快解决和处理好我们球队的合理诉求……等。
此文件发至全国地、师级以上机关企事业单位及县级以上体育运动管理部门。
也就在省、市体委有关同志来我厂几天后,厂工会召集足球队全体队员开会,由厂革委会副主任杨定福、厂工会主席薛杏如代表厂里正式承认厂业余足球队成立。并同意球队参加四月初的局属企业足球比赛。会上推选我为球队队长、张长能、曾祥新为副队长,工会干事胥怀杰为球队教练员,正式队员二十人。会后每人发了二套崭新的比赛服服装及护膝、护肘等防护用品,也给球队发了四个比赛用足球,並将球队之前自筹资金买的三个足球费用(发票由牛国飞保存大约六十多元)予於报销。队员高兴之余,大家当埸表示为了迎接不久后举行的局属足球赛事,从明天起下班后到地院球埸集体训练一小时才回家。。
那年四月初的市轻工局下属企业职工业余足球比赛在市西城区体育场举行,参赛代表球队约八、九个,其中强队数川棉厂队、新华印刷厂队(两队队员多人住家新二村,离西体一街之隔,得踢球条件之便,不乏足球人才)。
我们笫一场比赛对手就是川棉厂队,该队有局足球代表队队员五、六人之多,以其队长老廖(绰号廖娃、也是局足球代表队队长)为中埸组织者,前锋张合个矮灵活速度快,球技不错,中后卫老崔身高体健镇守后埸,全队特点是作风顽强、拼劲十足。而我们球队是成立以来第一次参加正式足球赛。但初生牛犊不怕虎,勇于拼搏不畏強手,两队终场以零比零握手言和。
接下来的比赛我队胜了造纸公司队、毛巾床单厂等队,仅以1比2负于省新华印刷厂队,该队上场半数队员为局足球代表队队员。其队队长老刘(原贵阳足球队退伇队员)为右前锋、他中等个子球技娴熟、速度快、射门刁。此队中后卫颜彬身高(约1米8)体壮、脚法灵活、脚劲大,是后场灵魂人物,其他如蓝昭奇等人球艺也不错。
此届局属企业足球比赛,省新华印刷厂队获冠军,川棉厂队第二名,成都灯泡厂队第三名。我队初出茅庐得此成绩也算满意而归了。
转眼快到1973年年底的日子,我队又得知成都市东城区体委将于明年四月初在东郊体育埸举办首届“东郊杯”企业职工业余足球锦标赛。在征得厂里同意报名参加后,大家摩拳擦掌积极准备这埸三个月后的赛事活动。
为了准备下年四月初举行的“东郊杯”,老同学冷正伦(绰号冷二,他在106信箱厂工作,该厂足球队也报名参加此次“东郊杯”足球赛)和我约定,他于明年元旦节后到我厂单身宿舍借宿三个月(那时我和牛国飞俩人住一间可供六人住的上、下铺单身宿舍)。就这样,元旦过后,我俩每晚八点半钟前睡觉,清晨五点半钟前起床后草草洗漱完毕,各带一个足球就跑步来到地院运动埸,先围着足球埸外圈的4百米田径跑道跑二十圈,然而做做单、双杠后,此时天才微明,俩人这才到足球埸上练练足球(有时国飞也来参加),练到早上七点半钟,俩人才跑回厂里(正伦从温度表厂后门铁路线到他单位仅用时十分钟)。?记得那年三月初的一天早上,我俩锻练回来后,我在厂食堂用当知青时发的圆型大号搪瓷杯(此杯印有“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主席语)买了二两稀饭、外加三个二两重馒头,边走边吃来到车间维修组(不久前我调入维修组),因早上锻练活动量过大,我似乎感觉肚子还不饱,同组组员原成都技工学校学生陈英虎对我说,你吃了八两饭还不饱,那我赌你再吃五个二两重馒头行否?谁输了就赌二斤饭票。我想此时己是上班时间,食堂已关门,他也去买不了馒头了。逐同意打赌之事。那知他去敲开食堂的后门,买回二个馒头、三个甜花卷(各二两重)限时半小时让我吃下,好于面子,我仅用十多分钟又吃下去这一斤重的早餐(自然我也不会要他的二斤饭票赌注了),摆这个小故事,也足可证明当年为踢球付出的汗水和辛劳。当然暴饮暴食也极不应该,年轻逞强之举成笑谈。
自然我厂球队队员除了个人作好比赛前的训练外,也利用周末回城里时间(大部份人平时住厂单身宿舍)进行集体训练。那时成都市成人足球埸屈指可数,我们只能见缝插针找场地训练,除市体育场一般不对外开放外,我们骑车或在东体、或去西体、也去成都体育学院(南郊公园相隔处)踢球,甚至有二、三次还骑车到离城内十公里外的黄田坝132厂足球埸去训练。记得有一次周末上午十点钟左右,厂球队队员在我住家铁二院家属大院过亍楼街119号集合后,一起骑车约十分钟时间来到西区体育埸足球埸内练球。正当大家踢得高兴时,忽然来了一大群十二、三岁的身穿运动衣裤的小学生拿着足球由一位中年岁数的教练员带进足球埸来,我们也不理睬他们,照样踢着球,突然我听见有人连叫我几声名字,我循声看去是那位中年教练员,于是跑过去一看,原来是多年未见的我的小学足球业余教练一黎教练(我读铁二小五年级入选校足球队,当年成都市小学足球前三強球队依次为新二村小学队、铁二院子弟小学队、实验小学队)。他热情地和我握手后说:“对不起了!我们马上要开始训练了,你们只能另择地点踢球了”。自然我们也无话可说,怎么办?我突然想到此西体离铁二小学校尚不远。于是告辞黎教练,大家骑车几分钟又来到周末学生放假的铁二小学校内的九人制少年足球埸踢上足球,才算圆满结束了今天的足球训练。闲聊这些过往事,也证明了那个年代踢球人的艰辛和无奈。
当年四月初在成都市东郊体育埸举行了首届“东郊杯”足球赛(后因西城区多家企业足球队积极参加,隔几届赛事又更名“蓉城杯”足球赛),大致有二十多家企业足球队参赛,我厂足球队与二五三信箱、六九信箱、六八信箱、市毛巾床单厂、市科仪厂分在一组,二五三信箱、六九信箱为小组种子队。
我队第一场比赛对二五三信箱(当时属国家四机部的军工企业)足球队,该队队员多数为原四川队、成都队专业足球队退役队员,我现在大致还记得此队队长左内锋马鼎凯(原川队著名中锋、其子马明宇后为2002年日韩世界杯足球赛中国足球队队长)、右内锋老罗(绰号罗胖、原成都足球队中锋)右边锋小张(当年是该队年龄较小者,大约二十八、九岁,原省足球二队队员),其中前卫老关(原川队中埸主力队员)为中场组织者,守门员崔方(原川队主力门将),其余该队其他上场队员的情况己遗忘(夲也不熟悉、只交一次手、何况时已久)
我方布阵424队形,上场队员前锋:张长能、牛国飞、黄小石、唐国跃,前卫:沈予生、高原,后卫:李明新、曾祥新(因遇强队,他从前锋换作后卫)、卢永生、曾凡新;守门员何新春。
此场比赛开始,双方队员握手入场后,我方中场发球,张长能将球传给右边锋黄小石后,他想盘带过人,结果被对方抢下球后,传给前卫老关,老关带球过中场晃过我方防守队员,一个过顶球妙传绐已在我方禁区线外的老罗,老罗抛开曾祥新的防守,轻松射门成功。才开埸不到三分钟就输了一球,我们只得打起精神人盯人看紧对手。大约过了一刻钟,老关又如法泡制,一个默契的过顶球又传给老罗,他又摆脱曾祥新破门得分梅开二度。就在上半埸快结束时,我从中埸抢到足球冲进已方场内将球传给左边锋牛国飞,他在离对方球门三十米开外,遇对方后卫前来拦阻时,突然一记大力射门,对方门将此时站位离门较远处,猝不急防,此球竞鬼使神差带着孤线飞进对方大门,此时埸内埸外一片喝彩声,气得老马急跺脚(我那天負责盯防他)低声说道:"老崔搞得啥名堂”?
下半埸一开始,对方就大兵压境围着我方半埸频频进攻,但我队严防死守,化解了他们攻势,记得老马因被我盯得紧,便多次在我方禁区线外突然右脚扣球左脚大力抽射(马氏绝技后传其子马明宇)我方大门,但因我方防守队员及守门员何新春多次扑救,化险为夷。就在下半埸还剩几分钟时间时,老罗又获得一次单刀赴会的机会(事后曾祥新谈及老罗三次抛开他时都有暗中拉扯他衣裤的小动作),但我已警惕他的此举,从斜角处冲上去,就在老罗在十二码线内举脚射冂时,我一个迅猛地右侧身倒地右脚弓挡球的动作,将他射出的球碰出球门外,而他毫无防备,从我脚上拌倒失去重心,踉踉跄跄向前跑了几步后,两脚朝天重重地摔倒在我方球门线处。顿时场外观众叫好声、掌声一片(那埸球因有强队253信箱队比赛,观众不下二、三千人。此时观众有赞精彩埸面者,也有人怀幸灾乐祸之意),待双方队员将老罗慢慢扶起来时,他整个面部凸出处尘土加汗水黑糊糊一片如周仓一样,我走拢细看其额头、鼻尖有轻微挫伤痕迹,他站起后直视裁判,看如何判罚此球,裁判吹哨判罚角球,他脸上露出不悦神态。很快时间全埸比赛结束了,我队以1比2负于对方。当然老大哥受伤,何新春和我也去对方换衣处给老罗说了一声对不起(此时他额头、鼻尖已包扎上药纱布)。
下一埸比赛,我队对六九信箱队,该队以陈老师(此队队员对他的尊称,他也是川队退役队员)为中场组织者,他游刃有余、恰到好处传球给前锋队员创造进攻机会,上半场由其前锋饶前义(原十三中初三、二班学生)射门得分,下半埸对方罚角球,一个疾飞力沉的低平球被我队后卫曾凡祥(他面对自己的球门,站位不当)碰在自已的腿上进了自己的球门(鸟龙球)。此役我队又以0比2告负。
两场比赛皆败北,在赛后的总结会上,队员都有沮丧情绪,但教练老胥、何新春及我都认为前两场都遇到强队虽败犹荣(输得不难看),並鼓励大家振作起来,打好下几场比赛。此时张长能也对大家说道,他在参加围棋比赛时(那年四月初也举行成都市企业职工运动会,张长能获此届围棋赛第六名)遇到负责此届棋类赛事的一位市体委工作人员对他(知道他是成灯厂职工)说,你们成灯厂足球队胆子大历害竞敢给王猛主任上书,国家体委文件下发后,绐省、市足球队等专业球队都组织传达下去,要求他们学习成灯厂业余球队在艰难条件下仍然坚持足球锻练的精神,把专业队的运动水平搞上去。
第三场足球赛,我队对阵六八信箱队。上半埸大致十多分钟由前锋曾祥新(此场他仍回归锋线)射门成功,时隔不久对方又犯禁区手球犯规,夲欲由中锋张长能罚点球,而牛国飞(左边锋)自告奋勇罚此点球,他一脚射中,我队以二比零领先,于是队员信心满满,拼劲十足,离上半埸快结束时,我在夲队中圈线附近将对方一记高吊球用头顶过对方阵内后,又一鼓作气趁此球未落地前又奋力向前顶去,此球落地后反彈高高跃起,我又在对方后卫冲上来时将球顶入对方禁区内,三记头顶球后,就剩下我和对方守门员俩人,此时守门员只得弃门冲上来时,我左右晃动几下,用右脚将球挑射入网内。上半埸结束后,我队暂时三比零领先。下半埸我队右前锋黄小石寻机又踢进对方大门一球,全埸结束,我队以四比零大胜六八信箱队。
接下来的两埸比赛,我队以4比1胜市科仪厂队,以2比1胜市毛巾床单𠂆队,小组排名第三,无缘复赛,此届“东郊杯”足球赛冠、亚军队分属420厂队、253信箱厂队。“东郊杯”赛事结束不长时间,我和曾祥新即入选局足球代表队(何新春于上年四月局属企业足球赛结束后担任局足球代表队守门员)。
自从我厂足球队写给王猛主任的一封信有了可喜的回音后,转入正轨的我厂足球队坚持此项运动持续二十多年(不少于五、六十人先后参加厂足球队,直到1996年左右时间因効益不佳,人心浮动,球队随之解散),凭心而论,我最怀念是当年第一批球队队员,他们为实现自己的足球梦团结奋斗、知难而上,在改革之风吹起来的上世纪八十年代左右,先后有半数队员考入大学或电大学习深造,争做国家有用之材。
纵观自己此生与足球的缘分,从小学二、三年级开始(九岁左右)就开始喜爱足球运动,受益于铁二小校园有九人制的少年足球场,学校也格外重视足球活动项目,我也于小学五、六年级(二年时间)选为校足球队队员。离开小学已近六十年,多数同学姓名已忘记,唯独至今还记得当年小学足球队队员名字(前锋:凌其科、高鸿烈、黎光伟;前卫:我和沈延锦;后卫:郝元、郑伟明、郭根发;守门员凌仕金)。1963年9月当我如愿以偿地跨入校园足球满天飞的成都市中学足球名校一原十三中,它那浓郁的校园足球文化氛围,更是让酷爱足球运动的学子如虎添翼(我也入选文革前最后一届校少年足球队)。而我在青春年华跨入工厂时,又得益于王猛主任的理解和支持,让我的足球缘份得于延续下去。
自卡塔尔世界杯足球赛于上月十八日结束后,且新冠疫情形势严峻少出门之时,我就决意写下这段被尘封己久的足球故事。夲意是追忆我们当年同辈人青春年华的欢乐和愁苦、困惑而奋争的足球经历。从中即感恩于我们足球人生路途上给予动力的人(如王猛主任),也不记怨当年因认知问题施于阻力的他(如当年的厂领导),或许更期望我们的后辈人从中得一点点的人生启迪一成事在人。
说来惭愧,疏于写文,心中无底,枝枝曼曼,贻笑大方。今日权将自已用零星般、碎片化的追忆勉强复原了当年那"一封信”前后的足球故事。
最后也深深感谢夲人写作拙文过程中给予我鼓励及帮助的老同学、老朋友(如牛国飞、曾祥新、何新春、沈予生、谢惠林等人)。
公元二零二三年二月十三日落笔
公元二零二三年五月十二日修正定稿
写作者李明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