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大空头》
2017年5月29日 陈琳
“如果你足够关心这世界，世界将展示给你那些文学性的瞬间。在那个瞬间，一个故事可以呈现所有道理。”——Michael Lewis
Michael Lewis的《大空头》出版于2010年，好莱坞在2015年上映了同名改编电影。《大空头》从对赌做空整个次贷衍生品交易市场的四个大空头入手，展现了次贷衍生品机构投资者间的非公开市场是怎么被华尔街的内部玩家控制，最后疯狂地一步一步地走向崩溃。
当市场疯狂的时候，空头们拼命想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市场的另一头知道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东西？他们阅读没有人会读的债券文件，了解房地产市场，参加债券圈内人的会议，被中间人安排和买家吃饭（搞清楚他们究竟是些什么人），和评级公司的分析师谈话。但最后，他们失望地发现，他们唯一需要担心的，是这部机器本身：被隐藏的风险、被错误定价的风险，最终会被市场纠正吗？
但当尾声最终降临，你竟然不觉得赢家是这几个在别人疯狂的时候而他们清醒的大空头。次贷市场终于崩溃时，四个大空头各自赚走了数千万美元。但那个亏掉了别人几十亿美元从事担保债务权证管理业务的赵文，拿着数千万美元走人了。那些损失了几十亿美元的华尔街大投行的CEO们，照样过着富有的生活。最后的接盘者，是美国纳税人。而没有人知道这之前究竟发生了，谁应当为此负责任。是整个机器失灵了，人们以为的自由的可以真实反应价格的市场失灵了（或者本来就没有那么有效）。没有人知道他们所买的衍生品中包含着什么风险。给出3A评级的评级机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给这样的评级。华尔街投行创造出了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的产品，兜售出去，吸引了大把的赌注，又通过交易赚取了大把的利润。价格和风险被这样那样的华尔街自己的利益扭曲了。
读完这本书你会发现自己一直以来被某些市场派的陈词滥调所灌输所影响而持有的一些信念，是错误的。比如华尔街的市场是自由的、有效的，美国证券市场的监管是先进的是有效的。面对华尔街的黑箱，美国的监管者并没有比你所想象的更聪明。一样是美国民众在为国接盘。所以华尔街的确会让人趋之若鹜。甚至某种程度上，你都不需要更聪明，你只要更无耻更贪婪一些，就可以赚走大把的美元。但是搞砸了的话，有全体国民为你买单。
Michael Lewis，这位普林斯顿艺术史的毕业生，前所罗门公司债券交易员，当今美国著名的非虚构作家，早在20世纪80年代就已经出版了他的成名作《说谎者的扑克牌》。这本书从内部人视角描写华尔街投行所罗门公司债券交易业务的非虚构作品，被认为是了解80年代华尔街商业文化最好的书籍。
Michael Lewis展示了这个世界原本发生的事件，又提炼了那些瞬间，把那些每一个单独看上去似乎不相关的细节放进了一个跌宕起伏但如同天成的框架。他讲述着这个世界原本发生的事件，又揭示了那些荒谬，那些伪善，用着一种轻微的调戏，但没有苦大仇深，当然也没有道德高地。合上书页，你觉得好笑，却又开始思考他所揭示的这个世界的荒谬。他所揭示的真相，某种意义上，比同样主题的学术文章更为深刻，也更加坚实。
正如同他所说的，“如果你足够关心这世界，世界将展示给你那些文学性的瞬间。在那个瞬间，一个故事可以呈现所有道理。”
如果不能自律，人作为一个命运共同体终究会被自己的或者其中某些人的贪婪所毁灭。不会有一个完美的监管者，能够及时地发现那些可以隐藏的问题。如果只有金钱的激励，没有责任的约束，那么整个体系离最终的覆灭只是时间问题。没有人是孤岛，金钱至上、激励至上的社会文化潜藏着不可避免的危机。
只是，在这迷人的快车道上，又有谁愿意下车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