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烦恼。运动员过了某个岁数会逐渐流失运动的体能。企业的倒闭转型,全在于国家机器的一念之差。偶像派靠脸吃饭的时间就只有那么几年,他要趁着现在还年轻,先大捞一笔,还是痛定思痛,多接几部文艺片?万一火了呢?
没有人能替你做决定。成功才能受到推崇,失败只能自己承担。
没有人能替你分担,他们只能替你担心。而别人越是担心,你就越是要承担起旁人的期待,身上的苦难就越是沉重。
所以任何时刻你都有足够的理由去烦恼,而快乐则需要特定的场景才能获得。如果说一个社会是由快乐构成的,那它也同样可能是由烦恼构成的。大多数时候,后者会更让人信服。毕竟活得苦涩的才是大多数,过得幸福的只存在于黄金档的偶像剧里,或是播放着偶像剧的等离子电视机前。
倚天屠龙记里,最邪恶的明教喊出了最发人心省的口号——“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怜我世人,忧患实多”。几百年前的忧愁在今天得以延续,那个时代我们有明教,幸好这个时代我们也有鸡汤。可惜鸡汤这个词发展到今天早已是一个标签。文章看得不高兴的时候直接贴上去,就能从根本上否定整篇文章的价值。
这就是我今天想说的事情。随着安慰的形式越来越丰富,我们所需要的感动式样也越来越高级。或者说,我们的伤势越来越严重,早已不是一句“时光不老我们不散”就能治愈得了了。随之而来的是鸡汤也变得越来越复杂,它需要有特别精巧的逻辑,特别有趣的例子,最后得出一个特别复杂的结论,才能让人忘记它有可能是鸡汤的危险,而选择去相信它的治愈效果。
问题是,一件东西越是复杂,它就越可能是人造的假象。一句安慰越是需要精巧的结构才能起效,它就越可能是绕弯的欺骗。好比一句道歉如果需要好几句话才能表达清楚的,那它多半是以退为进的开脱,又或是偷换概念的不诚恳。
鸡汤之所以被反对。是因为它是最不需要水平的文体,基本每个人都能写。但同时它也是最难写得好看的形式,就像喜剧片虽然不需要演技,有时候甚至没有演技反而更有笑果,但有演技的喜剧演员更显得出色和伟大。大部分的鸡汤都难以下咽,那是鸡汤被反对的最主要原因。就像一个人被讨厌的原因多半是因为丑,而不是因为他有多复杂的性格缺陷。
事实上,这世上有比鸡汤更简单的安慰理由。我不好说出这个理由,因为我无法用言语表达,可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番理解。但我可以尝试着给你描述出来。
那是一个晚上。我卡文,死活憋不出一个字。于是决定出去走走,顺便买宵夜。
我看见一个弹吉他的美女,白花花的大腿上面架着一把吉他,坐在草坪中间旁若无人的演唱。她也不要钱,大家就围着在她身边听。里里外外都是脑袋。
我又往前走。有只绑在路边的哈士奇。虽然我不太喜欢哈士奇的长相,但它对我特别热情,把小脑袋拱过来,意思是要我摸一摸。那一瞬间我特别想摸它,但又怕它旁边的女主人介意。于是只好作罢。
周围很多人在跑步,有人竟然穿着牛仔长裤在跑,我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有的女生穿着特别性感的背心,跑起来惊涛骇浪,声势惊人,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有一个女生扎着双马尾,跑起步来两个马尾在后面上上下下的颤动,那一瞬间我觉得特别好看。
我发现观察别人,可以有一种安慰的力量。这种安慰是不需要逻辑的,不需要用很精细的语言,用很夸张的例子,最后才能推导出来。我一时总结不出这是一种什么安慰,我觉得它是具体的,存在于每个人之间。有的人能看到,有的人不愿意看到。
回头我跟虎爷说起这个事情。虎爷说,可能是觉得活着真好吧。
我说我不知道,我只是真的觉得刚刚那个女生胸挺大的,胸怎么能这么大呢?竟然有这么大胸的女孩。真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