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了执念,就像乱麻,会越扯越乱。辛甘的执念一直就像魅惑的影子,如梦如幻地吸引着她,使她欲罢不能。由先前的不确定,寻寻觅觅,到现在的非他不可,她便如飞蛾勇敢地朝着火光扑去。
聊天室成了辛甘的毒品,每天都要进去泡一会儿。不说话也好,就那么静静地呆着,看着别人调情的文字一行行跳出,她便像自慰般的畅快。有时候,如果遇到有趣的人,她也会随手写几行字,可是,时间不长,她便意兴阑珊。有时,她刻意让自己心动,但仔细倾听心脏的跳动,平稳、匀速、有力。她便知道,聊天室这个毒,只有一剂良药,那就是“沧海月明珠有泪”。
那天,她如常走进聊天室的大房间,这里人很多,许多熟悉的名字已然在线,从显示器不断跳动的文字,可以看出大家正聊得火热。她先是潜伏,默默地看了会儿,没发现什么特别有趣的话题,她便想如往日一样下线。正闪念间,一个熟悉的名字“沧海月明珠有泪”上线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仔细再看,是的,是那日思月想的名字。她的呼吸一下子紧张起来,手也不由自主地抖动,她要快速现身,用“韵儿”的名字。可是,一连打了几个字,句子都是乱的,简直就是语无伦次。
“你好,很久不见,你还好吧!”辛甘克制着自己满腹的激动,主动和“沧海月明珠有泪”打了招呼。
“我还好,不过刚从国外回来,挺累的。”“沧海月明珠有泪”回应。
原来如此!辛甘明白了“沧海月明珠有泪”不去赴约的原因了。辛甘稍微迟疑,对方的文字又出现了,“现在生意不好做,去了一年多,收获还好!赚了一大笔!”
辛甘从来没问过“沧海月明珠有泪”的职业,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应该不是生意人。不过,听对方一说做生意,还赚钱,马上就想到了丈夫王大可,王大可的鑫源国际贸易公司似乎做得不错,她是懒得去管这些俗物的。
辛甘不想跟对方谈什么生意经,她想谈谈情,说说爱,她想要心动的感觉。于是,她便不跟对方兜圈子,直接发过去了几颗跳动的“心形”,那“心”就在显示器上跳着,仿佛在向对方发出炽热的爱的召唤,并随附一言,“身在东深日已久,爱字在心难出口”
辛甘不会看到“沧海月明珠有泪”此时的表情,胜券在握、踌躇满志。那男人看到“心形”图片过来,便脱口而出:“哈哈,鱼儿咬钩了”。立刻,一行文字映入了辛甘的眼帘:“日日思汝不见汝,徒留相思伴路途”
辛甘看到这样烫人的文字,立刻身上也像着了火似的,她默默地想着:“原来,他也在想念我;原来,我不是单相思。”
立刻,辛甘打出了如下文字:“身无彩蝶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男人露出会意的微笑,嘴里还叼着的烟,熏得他眼睛眯着,他快速地回应道:“明晚相约城宾馆,月上柳梢等韵儿。”字一打出,不等辛甘回复,便迅速下线。男人,就得这样霸气和直接。
辛甘正待回复,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城宾馆是东深市的高档宾馆,在城市繁华的主干道旁,楼高50层,作为东深的地标建筑,引以为傲。把约会订在这里,可知那男人是个见过世面的人。
辛甘见过不少男人,从小,她见到,在她爸爸身边围绕着各种人精,这些男人大都缺少眼界,只会盯住蝇头小利,有情趣的男人太少。就连丈夫王大可,本来挺有才华,可是太爱钻营,慢慢地,身上便沾染上了官气和俗气。
夜已经深了,辛甘还坐在书房,电脑依然开着,她思绪很乱,她或许还期待着“沧海月明珠有泪”能再次上线。
家门一响,辛甘知道王大可回来了。几乎每天,王大可回来的都很晚。有时满身酒气,有时又是一身的清爽。问他,要么回答跟朋友去喝酒了,要么说去公园跑步了。辛甘也懒得追查。像他们这样的夫妻,估计在全国有很多,激情早已不在,温情少之又少。
辛甘妈妈早就发现了这一问题,就跟辛甘说:“快点儿要个孩子吧,有了孩子联着,你们小夫妻感情才会好。”辛甘对妈妈的话不置可否。她真想亲口问问妈妈:“如果要个孩子,夫妻两个感情就会变好的话,那你和爸爸的感情为什么不好呢?那个雅珍阿姨又是怎么回事儿呢?”其实,辛甘是不敢问的,她怕自己这么一问,把家里的伤疤揭开,以后就再也不好愈合了。既然都刻意地瞒着她,那她只好装糊涂了,故意在爸爸妈妈面前冒孩子式的傻气。
王大可睡了,呼噜声隔着一道门都听得很清楚。辛甘的卧室和王大可的卧室斜对门,晚上睡觉的时候,各自都关好了自己卧室的门。辛甘躺在床上一直睡不着,翻来覆去。
“明天的约会到底去还不去?”
这其实不是一个问题,她辛甘是肯定要去的。
“不过,就这么爽快地答应去约会,会不会让那个男人看轻了?”辛甘很在意那个男人对她的看法。
“或者,干脆不去?”这迟迟不来的约会终于来了,如果放弃赴约,这是辛甘绝对不甘心的。
她要去约会,去会见这个梦寐以求的情郎。
第二天的傍晚,月上柳梢头,辛甘就来到了城宾馆的大堂。大堂很大,看起来富丽堂皇。大理石的地面光洁明亮,吊灯华丽炫目,置身其中,仿佛灰姑娘一下子变成了公主。辛甘本来就是公主,在这样以富贵压人的地方,她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胆怯。
她坐在大堂左侧的长沙发上,期待着梦中想象的情郎出现。
陆陆续续有客人入住,推着拉杆箱,背着双肩包,一看就是外地人。辛甘迅速从他们的脸上划过,寻找着肯定也在寻找的眼睛。一个看起来比较年轻的男人出现了,一件深蓝色的衬衣,领口处开了两粒纽扣,一条浅灰色的休闲西裤,板寸,浓眉,个子不高,身形偏瘦,正四处巡视着朝里面走来,辛甘的心顿时跳得很急,是他,就是他,让自己魂牵梦萦的情郎。
那男子也看见了辛甘,辛甘微黄的短发、精致的妆容,凹凸有致的身材,让他不由得振奋起来。原来这次钓上来的竟是美女。
看见了情郎,辛甘立刻像少女一样羞红了脸。她站了起来,穿着高跟鞋愈加的亭亭玉立。她面带微笑,伸出了纤纤玉手,男子捉住不放,往身边一拉,就把辛甘轻拥入怀,边抱边喃喃道:“宝贝儿,终于见到你了。”
辛甘轻笑着推开男子的拥抱,羞赧地说:“这是大堂!”
男子放开了辛甘,辛甘看到男子微微上挑的嘴唇,满带轻溺的眼神,这和梦中的形象不太一样,只觉得这人身上有一些痞气。
辛甘来的时候在耳根洒了香奈儿的香水,可是,她刚才闻到的是那男人身上的味道,淡淡的一种馨香,特别的醉人,还有男人身上特有的烟草味,更让辛甘着迷。她现在心跳加速,渴望和欲望在心中蒸腾。
“宝贝儿,走吧,上楼!”男人的声音像耳语,辛甘如同梦游,跟着男人往电梯间走去。
一层、两层、三层,越往上,辛甘的心跳得越快,一直走到39层,电梯门打开了。走在厚厚的地毯上,悄无声息,长长的走廊十分安静,男人拥着辛甘的肩头,辛甘的头微微靠在男人的肩窝,两人如同如胶似漆的情侣般走进了房间。
房间门一关,两人便迫不及待的拥抱起来,男子手臂紧紧地箍着辛甘细嫩的腰肢,辛甘的手臂紧紧缠绕着男子的脖颈,男子深吻着辛甘,这吻让辛甘陶醉,痴迷,让她欲仙欲死。
辛甘想到,自从搬进现在住的这套房子,她和丈夫王大可就分房而居,偶尔王大可会趁着酒劲儿来到辛甘的床上,都被辛甘死命的推走了。她不讨厌王大可,却提不起劲头和王大可做男女之事。至于造人,只能当做任务来完成。
然而,今晚,这陌生的男人如同高明的琴师,在辛甘这台琴上弹奏出了好听的曲子,这曲子是人世间最单调也是最美妙的旋律。辛甘的手深深地勒紧了男子的后背,男子如同英勇的战士,用自己拿手的武器,在辛甘这块肥沃的土地上一遍一遍地耕耘着,直至辛甘求饶才算罢休。
事毕。辛甘躺在男人的怀抱里,沉沉睡去,直至天明。
辛甘闭着眼伸了个舒服的懒腰,手搭向两边,立刻感觉到了不对。睁眼一看,原来,房间里只有她一人。她以为,情郎该是在洗手间吧,立刻起身,打开洗手间,洗脸台上自己的化妆包尚在。辛甘紧张起来,立刻寻找自己的手包,昨晚明明扔在沙发上的,怎么只剩衣服,不见手包了呢。再找卡地亚腕表,不见了;再找卡地亚手镯、戒指,也不见了。此时,辛甘冷汗直冒,心下怀疑,难道情郎是个贼?她真不愿意相信这个判断。难道她辛甘的运气就这么差?她真心付出,用心对待,长久期盼的情郎是个贼?这不啻一个重拳狠狠地打在了她的身上。
如果辛甘能看到这样一个画面,定会气得吐血。当辛甘昏昏睡去时,那男子迅速穿好了衣服,取下辛甘的首饰,拿起辛甘的包包,关上房门迅速走出了城宾馆。宾馆门外一个猴子样的男人正等着,一见那男子出来,迅速迎了过去,“爽了吧!东西都拿来了?”
“爽,女人很正点,水多,差点儿让老子都下不来床了!”年轻男子说着淫淫地笑起来。
猴子翻着包里的东西,眼睛发亮:“今儿钓的东西不错。”
一边又羡慕地对年轻男子说:“海啊,你运气不错,从号子里放出来不久就钓上了这么一条肥鱼。”
年轻男子也看着包包里值钱的宝贝,拍着胸脯自豪地说:“我是海啊,我这水平一钓一个准,没有鱼不上钩的。”
猴子翻看着钱包里各色银行卡,突然说道:“海,咱们是不是捞得早了点儿啊!这可是一条肥鱼!”
海斜睨了一眼猴子,正色道:“有本事,你自己钓,这条鱼,就适可而止吧!”说完,率先往停车场走去。猴子急忙把包包里的东西装进黑色的塑料袋,把钱包里的证件装进了他的口袋,然后随手把已经掏空的包包弃之一边扔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