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 小庄村 。
“你滚!滚的越远越好!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滚就滚!早就不想在这个破家呆了!”。父亲李臣刚暴跳如雷,抓住桌子上茶杯猛的摔在门上,还好他的儿子李文杰躲闪的快,杯子撞到门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瞬间支离破碎,李文杰怒目瞪着把自己从小到大每隔两三天就毒打的父亲,在他心中,这个父亲就是自己的仇人,他转身就往村外跑去,身后传来“嘭”一声关门巨响,那么决绝,仿佛已经割断他们父子情缘,他知道,自己再也不会回来这个家。
从小到大,别人家都是和和睦睦,开开心心的生活,虽苦,却也有家庭的温暖与幸福,然而父亲有酗酒的习惯,整天喝醉醺醺的,母亲就是被父亲经常毒打,忍受不了,在他刚刚懂事的时候跑了。后来失踪了,查无音讯,父亲也曾经报过警,寻找过,并无希望。一个人要想离开你,会想尽一切办法。从那时开始,文杰心里开始憎恨父亲,他恨这个家,恨自己生错了地方。
他今年上初中二年级,由于这次考试成绩不理想,他知道,自己回家肯定少不了一顿毒打。 还不如直接和父亲闹翻了好,自己也已经长大了,不用再怕他了。此时夜幕降临,小庄村很偏远,文杰由于刚才正在火头上,穿的衣服又很少,现在正是寒冬,这时才感觉浑身冻的有些发抖,不过他的心,却是很痛快的,终于解脱了,呵呵。
今晚在那里过夜?天气这么冷,在外面肯定不行的,不如去韩枫家,他是文杰最要好的同学,比文杰小一岁,两家家离的也不太远,两三里地,他们经常以兄弟相称,想到这里,文杰加快脚步,往韩枫家走去。
嘭嘭嘭。“枫弟,睡了没?”,文杰到了韩枫家敲门,“谁呀?这么晚了,”屋内传来韩枫熟悉的声音,“我,你杰哥,开下门。”“杰哥啊,来啦来啦!”门吱一声打开了,“杰哥,咦?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叔叔阿姨是不是都休息了?我今晚没地方去了,所以想来借宿,行不?”“是不是又和你爸吵架了啊?哥,你听我一句劝,他再怎么不济,也是你亲人,你们不能老是这样子啊,水火不容呀。”,“别啰嗦,那个家,我是再也不会回去了,今晚能借宿一下吗?明天我就离开这里。”,“你去哪?杰哥,你不打算上学了吗?别冲动。那今晚就住我家,我家地方大。”,说完,韩枫又拿出一床被子,两人躺下,一直聊到很晚,韩枫终于熬不住困意,睡着了,而文杰,一夜无眠。次日清晨,文杰早早的就起床了,也没有打扰韩枫的父母,他给韩枫留了个纸条,“韩枫,哥走了,要去外面的世界闯闯,反正上学是不可能了,家也不会再回去,你好好上学,等哥将来有出息了,会来找你的。杰哥留书。”,“妈!你早上起来有没有看到我文杰哥?”,韩枫的母亲刚刚做好早饭,正准备叫韩枫起来吃早饭,“你文杰哥昨晚来了?没呀,没看到啊。”,“糟了!他要离开他家,身上又没有一分钱,要出远门闯闯,怎么可能嘛!”,韩枫迅速穿好衣服,匆忙从饭桌上拿了两个馒头,“妈,给我两百块钱,我有急用!”,母亲知道他是想去找文杰,于是给了他钱,“你别乱跑,找到文杰后,就快去上学,听话啊!”,“知道啦知道啦!”韩枫话还没说完,人就没影了。
文杰一人走在通往镇里路上,他感觉自己有点太笨太傻,昨晚应该先找韩枫的父母借点钱,这样走下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到镇上,而且最糟糕的是,肚子饿的咕咕叫,感觉自己两腿发软,身体轻飘飘的,这....是要走向绝境了吗?但是想起他离开自己家的那股勇气,浑身不知那里又充满了力量。日头已经在头顶,他已经错过了两顿饭。终于无法忍受饿寒交迫,靠在一个大树上,无力的做在地上。“快到镇上了,在努力走个一个小时,应该可以到的,先休息一下。”,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摩托车的声音,文杰抬头一看,是一辆摩托三轮车,正在往他这个方向驶来,应该也是去镇上的,他赶紧站起来,冲着摩托三轮车招手,“喂!大叔!停一下,大叔!喂!”摩托三轮车车主一看便知是一位老实巴交的农民,他脸上充满了褶子,这是辛苦劳动的见证,车子在文杰面前停了下来,“小兄弟,怎么啦?”“大叔,能不能载我一程啊,我想去镇里,结果走的急,忘记带钱了,可以吗?”,“噢,这样啊,行,来,上来吧,我的车子也是空的,我正要去镇里进点货,正好路上有个伴。”,“谢谢大叔!谢谢大叔!”,文杰千恩万谢,毕竟好人不多,但是能让他遇到,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就这样,他被顺利的带到镇上,下车后再次感谢这位好心的大叔,正要转身离开,大叔却叫住了他,“小兄弟,你在镇上有亲戚吗?看你这么瘦小,穿的这么单薄,今天来镇上做什么?”,“我....我还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哦,这样啊,那你能不能帮大叔一个忙啊,帮帮大叔装下货,东西也不多,一会大叔请你吃饭,你看怎么样?”,他不说吃饭还好,提起吃饭,文杰的肚子又不老实的叫了起来,真的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行行行!大叔你说,在那里装货,我帮你。”就这样,他们去了一个批发部,文杰使出最后仅有的力气,帮大叔把货装完,大叔很开心,然后和他一起去吃饭,吃饭的时候,文杰狼吞虎咽,把大叔属实吓了一跳,“孩子,你多久没吃饭啦?慢点吃,别着急,没吃饱,在吃一份。照理说,你这个年纪正在上学,怎么突然来镇上了?无依无靠的,你怎么生活?”。“大叔,实不相瞒,我和父亲吵架了,所以跑出来的,我不打算再上学了……我想在镇上找份工作做。”文杰一边说着,嘴里还嚼着一个大饼,猛的脖子往前一伸,喉咙咽住了。“慢点吃,来来来,喝口水。你跑出来,你父亲没有找你吗?”,“我没有家,也不需要家,我感觉自己一个人也挺好的。”文杰一会就吃了两大碗饭加一个大饼,他现在才发现,饿的时候能吃饱喝足就是一种幸福。
“小枫爸,在家吗?我是臣刚。”,这是文杰的父亲,他和韩枫的父亲也认识很久了,只不过,他喜欢喝酒,经常闹酒疯,所以,韩枫的父亲,也不太待见他,“什么事?”韩枫父亲从里屋走出来,“呵呵,小枫爸,小枫今天下学后,去找我说文杰昨晚在你们家过夜的,我来就是想问问,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不知道,不是我说你,老李,你怎么教育孩子的,整天除了打骂,就不会其他的了吗?孩子现在正是叛逆时期,要多给他讲讲道理,凡事讲究个方法,你一天天就知道喝酒,孩子需要关心需要爱护的嘛!你说你......哎,我也不知道文杰去了哪里,实在不行就报警吧!”,这句话仿佛戳中了李臣刚的痛处,他知道自己的老婆当初为什么要离开自己,而且那么决绝,自己就连续找了几天几夜,最后报警,警察只做了笔录,之后就不了了之了。沉默了一会,他转身走了。自己的老婆因为当初自己喝酒跑了,现在连孩子也是这样,他虽然当初经常打自己的儿子,可是儿子毕竟是自己的希望。他很痛恨自己,为什么戒不掉喝酒的毛病,“看来是我的错!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孩子,父亲对不起你,不该经常打骂你,是我没有好好教育你,一切都是为父的过错!”李臣刚边走边自责。他没有什么手艺,就是靠种地赚钱,每年把粮食产出卖了。给文杰当作学费和生活费。当然,还要给自己留着酒钱。不行,厚着脸皮再去一趟派出所吧。自己力量有限,这次,必须要找到儿子。想到这里,他加快脚步往小庄村派出所走去。
“警察同志,我报案!”,来到派出所,李臣刚有点着急。“报什么案?”接待他的还是上次那个警察,只不过很久不见,也没在意。“我儿子失踪了,我现在很着急要找他!”“失踪?什么时间?孩子多大了?叫什么名字?”警察也不敢马虎,“李文杰,12岁!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有消息,我该找的地方都找了!”“失踪案件,都是失踪72小时才给予立案的,你亲戚朋友家都找了吗?是不是去同学家里去玩了?你再去找找吧!如果过了72小时还没有消息,再来报案,去吧!”。“警察同志,我儿子刚和我吵架,他自己跑出去了,我当时正在火头上,所以,我敢断定,他不是去同学家玩的,我担心他做出什么傻事!求求你们帮我找找他!”“好啦好啦,知道啦!你先去再找找,我马上联系其他同事。哦,对了,你有孩子的照片吗?有的话,留下来,我们会留意的。”“有有有!”,说着,他拿出手机,把照片留给了警察,他知道,儿子不会轻易的让别人找到自己,交给警察来处理,比自己的希望更大些。
“ 走开!走开!走开!小屁孩,就你还找工作?别影响我做生意!”,一个馒头店老板气势汹汹的对着文杰吼道。这已经是文杰跑出来第4天了,他四处去找工作,但是别人看他年纪小,连身份证都没有,没有一个老板愿意雇佣他,上次和邻村的大叔分开后,好心的大叔给了他一百块钱,劝他赶紧回家,然后就分开了,然而文杰是个倔强的孩子,他非但不听,拿着这一百块钱维持了3天,晚上不敢去旅馆,因为住宿费用远远高于一日三餐。他更不知道,父亲李臣刚现在为了找他,心急如焚。“小朋友,你会什么?看你的年纪,应该只有12、3岁吧?你还是未成年,我们不能雇佣你,这是犯法的行为,还有你应该去上学,而不是现在到处找工作,明白了吗?呵呵。”,一个布艺店老板笑呵呵的对文杰说到。“没关系的,老板,求你收留我吧,我什么都能干,我很能吃苦,不求别的,只求一日三餐,行吗?求您了!”说着文杰就差点下跪了。他知道,今天必须找到工作,否则就要饿肚子了。他宁愿在外面流浪,也不愿意回到那个家。他已经没有回头路。
“好吧。如果你能吃苦,那也行,这样,你帮我每天打扫一下店里卫生,每天都有很多人来这里试布,把这里弄的很乱,你就每天把这些布收拾整齐,能做到吗?”“真哒?!能做到!能做到!谢谢老板!太感谢您啦!”,“你就住在我们店后面有个小房间,里面有点乱,你一会自己收拾一下,还有我每个月会给你200块的工资,只要你做的好,会增加收入的。现在就去吧?!”,“嗯嗯,谢谢老板!”文杰再次感谢了老板,此时,他身上就剩下5块钱了。天助我也,他内心很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