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皎皎,从窗户里跳进来,少女似的缓缓移动。挪啊挪,挪啊挪,停留在那蓝色的棉袄上。望着那焕蓝暖人的衣服,我缓缓进入了梦乡。
“囡囡,快别调皮,来试试这件衣服,很暖和,这样冬天就不会冻气了哦!”
是谁在急切呼喊?好像童年外婆的声音,小女孩梳着两个麻花辫,一蹦一跳的从我面前跑过,“阿婆,我来啦,你别急哦”外婆挑的厚厚的小袄子把小女孩整个人都包住了,站在旁边为她细细查看,“我的外孙女又可爱了呢,好看,就买这个了,囡囡自己喜欢不?”“嗯,阿婆挑的我都喜欢”一老一少脸上的笑容,在严寒的冬天就如女孩身上衣服的毛领子,纯粹的一层不染,显得格外暖人心。
“阿婆,你自己也选一件吧,你的衣服都穿了好久了,不暖和了”外婆的眼神望向商店柜台上那一排排暖人又漂亮的衣服,定住了眼,似乎那衣服要逃走似的。留恋的看了一会,就决绝的收回了视线。拍拍小女孩红彤彤的脸蛋,对着小女孩说:“囡囡长大了,都会关心阿婆了,可是你就是阿婆的贴心小棉袄呀,阿婆不冷的,而且有了新衣服,你不怕阿婆不爱你咯?阿婆都一把年纪了,不用好看,只要囡囡漂亮就好”
“哦?真的吗?那好吧,那以后囡囡给阿婆买,这样囡囡不在的时候,阿婆也不会冷的。”单纯的小女孩,不会想到家里的拮据,连买的新衣服还是外婆去给别人洗了一个月的衣服才换回来的。只是单纯的跟在外婆后面,拎着自己的新衣服,欢呼雀跃。
就这样,蓝色的衣服被小女孩穿着穿着就小了,小女孩也渐渐长大了。蓝色的光华在岁月的流逝下,在外婆的洗涤下,渐渐失了光泽。后来,外婆已拿不起衣服了,只能被岁月拉着走,最终,岁月亦抛弃了她。活力的外婆只是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儿,就像那件被小女孩收进柜子里的衣服,似乎再也不会出现了。
外婆的葬礼很简单,就像她平常过的日子一样,清淡简略。小女孩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那件被小女孩放在柜子里的蓝色袄子又穿在了身上,原来像大衣一样的棉袄成了短的上衣,竟也没有一丝违和感。她睁着红红的眼睛,沙哑的贴在外婆的耳边:“阿婆,慢慢走哦,囡囡都跟不上你了,来不及给你带一件暖暖的衣服,阿婆会怪我吗?不过我把你的小棉袄带过来了,阿婆会一直在小棉袄的心里,我会一直给你温暖的,小棉袄不会让阿婆孤单的。”
泪水模糊了双眼,许多的愿望来不及实施,许多的岁月来不及陪伴,许多的情感来不及说我爱你,来不及,再也来不及了,深深的缺憾笼罩在心头。
是谁在耳边哭泣,泪水淋湿了枕头?我睁开湿润的泪眼,那淡蓝色的袄子还在那儿,但心里的那个人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了。
拿起温暖如你的袄子,贴着心,就不会冷了,我会将它一直捂着,它会一直暖下去,正如我会一直想念着你,一直念着。虽不知在岁月里是棉袄温暖了我,还是我在思恋着你?但我希望以这淡淡的念,深深的情来回报那浓浓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