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青砚
“哎,你听说了吗?秦家小神童在进考场前又晕倒了!”酒馆里一个布衣喝了一口酒之后,脸颊“刷”得红了,眯起眼睛大声对身边的人说着。
另一个人听闻后一脸兴奋地说:“是啊,这都第三次了,真不知道那孩子是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说完后夹起盘里的肥瘦相间的的肉块痛快地吃着。
“是啊,真的是可怜,想起那孩子才满三岁时就出口成诗,选材成词,如果他要参加的话,可能这届的解元就是他了呢!”
“唉,不说了,各人各有各的命啊。”
此时,秦府内。
秦夫人忧心忡忡地站在床边,眉头紧锁,深沉得望着床上面目苍白的小儿子,不一会儿,眼睛又红了。秦夫人赶紧将头转到别的地方,以免大夫看见了笑话。
等着号完脉后,大夫起身,轻轻地扫了秦夫人一眼,心里有了个结论,但是不敢乱说话,于是乎,大夫伸出手打手势示意出去说话。
秦夫人点头。
出去后,秦夫人就一把拉住大夫的衣袖,老泪纵横,涕泗横流,仿佛悲痛到了极点:“大夫啊,求你救救我儿吧,我儿他还太小啊,他长大后一定会考取状元的啊,可不能现在就害了什么病啊!大夫啊—”
秦夫人说着说着,情绪越来越激动,老大夫见状慌忙安慰她:“夫人莫急,贵子脉象平稳,已无大碍,只是老身有几个问题,才能对症下药。”老大夫捋了捋胡子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秦夫人松了一口气,只是眼泪还是大点大点地掉落,“大夫请问。”
“第一个问题,听闻夫人曾请过巫师前来坐镇除妖?”大夫淡淡地望着她,看着她的表情变化。
秦夫人有点难堪,拿手帕遮掩着嘴巴,眼睛眨巴眨巴地向后望去,过了好一会儿后才讪讪地回答:“确有此事。”
“能否详述?”
秦夫人收起了哭声,低着头做打量之状。终于,咬了咬嘴唇,仿佛下定决心说道:“我的小儿命苦啊,本来六岁就可以考解元的,无奈第一年不知怎么地,我那儿在考场外面色发白,浑身颤抖不止,直流虚汗,衣衫都浸湿了。我们都吓了一跳,最后我那儿就直直地晕倒在地上了!”
说完,秦夫人竟禁不住又抹起了眼泪。接着说道,“后来第二年,又是这般光景,我,我,我……”没说完,夫人又是悲声哭泣。
大夫赶忙安慰道:“夫人不要过于悲伤,一切并非如此。”
秦夫人听完后,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大夫,眼睛里闪着火花:“那,那真的太好了。我儿有救了!”
“烦请夫人接着讲。”
“好好好,当时是因为实在没办法。我私下里听说是有无名小妖缠着我儿,嫉妒我儿天生聪慧过人,所以附在他身上,不让他进入考场,让他身心受挫……所以,所以我才出此下策。”秦夫人说完,眼神里有些慌张。
也难怪,好歹秦府也是书香门第,内外也是小有名气。竟然宁信鬼神,最后才请郎中。
那大夫又摸了摸自己那花白的胡须,躬身做了个揖,规规矩矩地说道:“那这就明了了,我还有一事相求。无论结果如何,还请不要责备那孩子。”
秦夫人有点迷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贵子其实无恙,只是有一块心病。从三岁起他就被誉为神童,各种美名嘉誉向他铺天盖地地袭来。他在心里也觉得,他自己生下来就才气横溢,与众不同。所以他很努力,希望做你们心中的神童,大家眼中的天才。可是,这一切在踏进考场时就破碎了。他说,”大夫顿了顿,做了个更深的揖,“夫人安心,贵子已经醒了,这些是他亲口告诉我的。他说,在考场外他就知道自己和别人的差距了,但他不敢言明,因为你们寄托在他身上的希望太过重了,他怕你们失望。有了第一次的前例,第二次、第三次就效仿,再一次晕过去,他在逃避,逃避这些压力。”
“他说,我不想当神童。”
秦夫人听完后失神地哭了:“我没想着给他压力,他自己也十分喜欢读书的呀!”
“他讲,是因为只有背完了书才可以出去玩。”
秦夫人听完,扼腕叹息,哭着跑进屋里去拥抱他那尚且年幼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