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很想知道眼镜在哪里,我想知道它藏在哪个我不知道的地方。
我都要好奇疯了,它不在它以往的过夜场所:浴室的架子,睡房的床沿,书桌水杯的旁边,它会在哪里呢?
我把被子上的衣物统统捡起来,抖一抖,看看它有没有藏在里面,然后把衣物塞进桶子里。眯着中高度近视的眼睛,像个盲人一样用手糊着四个床角,和床边的缝隙,摸不到那个小巧的硬物。我把被子掀起来,抛到半空,并没有发出眼镜掉落的声响。
于是我走到浴室里,再进行一次盘查,是不是我掀马桶盖时把它打落在地了,和洗手台下一堆卫生用品混在一起,或者掉进了马桶里?我掀开桶盖望了一眼。浴室这么小,一览无遗,没有捕捉到眼镜片那细微的反光。
书桌呢?桌面上乱七八糟的,眼镜一定是藏在里面了,我拾起地毯上仰面朝天的超市袋子,快手把喝完的益力多,以及麦芬蛋糕,薯片,双面胶碎纸挑出来放进去。桌面空出了三分之一,我把头贴在上面,继续摸索着,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这样的行动重复了三次左右,我精疲力尽地靠在椅子上,心里很慌,不知该如何是好。即使眼镜是被压烂了,我也找不到它的碎片,没有修复的可能。我要天天戴着隐形吗?我的眼睛可受不了。怎么办,我是花费一个上午继续找,还是认输,去配一副新的眼镜呢?好麻烦,怎么这么麻烦,我早就提醒过自己,眼镜是绝对不能丢的,我保管的好好的,它怎么就一夜之间凭空消失了呢。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城市,我学业繁重,哪里有空去配眼镜,四个月了,连办地铁学生卡的空闲都没有。又想起来,我心血来潮办的运动卡,每个月都在自动扣费,但是我只是每天经过那座气派的体育馆,从来没有动身去过。
房间也乱糟糟的,衣服也没拿去洗,袜子不够了,也没空去逛街。我到底在搞什么啊,究竟是因为我这样的生活状态,眼镜才会失踪的。
这幅眼镜,是在离开家乡前买的,当时一眼见到,就喜欢得不得了,我妈也说适合,开心地给我定了最好的镜片。它就这样伴着我进行了十多个小时的旅行,到达彼岸。尽管我对它的新鲜感与日俱减,却从没想过要替换掉它,相反,我对它的依赖之情比任何事物都要高,它如此纤细,脆弱,我每天都轻柔地放置它。我并不想找到一个新的东西,替代它架在我的鼻梁上。
想着想着,我在椅子上瘫软掉了,在迷蒙之间,感觉失去了对生活的最后一点激情,就这样慢慢地滑落,度过一个毫无意义的晌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