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头来,我们终于错过,
我们终于成为彼此的过客
我说我不欠你什么
你说可惜了你不欠我什么
习惯了一个人走路
看日子百无聊赖地重复
终于学会了你说的
一开心就哭
“没有我的日子你难道就不感到孤独?”
“这些年来,我总是一个人,习惯了一个人。”
Chapter1 重生
“小柒,真的就打算这么走了么?明天,可是然歌的生日。”
“哦。代我说声生快吧,有些事,太突然了,我想一个人走走静静。对了,告诉我妈吧,除此之外,谁也别说了。我不会走太久的。”
“不……亲自说么?”
“不敢。”
“好吧。记得累了就回来找我。小柒,孤独是青春的注解,没有谁不会妥协,无论如何挣扎我们终究会输给叫做‘宿命’的更迭。”宁筱笙看了看身旁疲惫的北辰柒,她看上去大大咧咧,其实最不会安慰和挽留,只得顿了顿,道,
“哎,没有你的日子从今以后我该怎么习惯?”
“好啦。”北辰柒挤了挤笑容,握住筱笙软软的手,笑道,“不是还有沉城那二愣子么?”
回忆断了,那是一个小时前,那是重生之前。
流泪了,那是初中认识到现在的朋友,一生的朋友。
开始了,一个人的路途,享受一个人的孤独。
筱笙,寝室你柜子里趁你上厕所的时候,我放了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很多信,关于这几年,关于我自己,关于我们,关于沉城和顾然歌。你每天只可以看一封,在你看完之前,我会回来的。煞笔,我不在的日子里,要照顾好自己、要开心一点,别担心我,我会和你联系的。
坐在火车上,北辰柒按下了发送键。
然后,关机。
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是北辰柒。
一切都会随着无限倒退的风景远去,直到再也看不清晰,直到再记不起。
这是北辰柒选择乘火车的原因。在迅速流走的光景中,在不断的失去中,她能回忆起一些特别深刻的记忆,一些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和不敢面对的人。然后,复制粘贴在一块,一并删除掉。
就好比现在北辰柒所想的,然歌,我会忘了你,如你所说的——
“辰柒,我真的搞不懂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你怎么总一副‘这世界我也是醉了’的表情。这花虽有重开日,但重开的也不是昨天的那朵,你在感慨些什么?每一天都该是重生啊。”
然歌,我正在重生。
你会希望我重生吧。
他们说,在某个特定的时间,可以看见平行时空的自己。
我想遇见我自己。
很想。
Chapter2 过去
“辰柒,你明天有空么?”
“顾然歌,我、姓、北、辰。”
“噢——辰柒,你有空么?”
“你——”抬起头,对上顾然歌那双闪着光的眼眸,一副讨好(tao da)的表情,忍住想笑的冲动,“有事?”
“啊——没什么大事。”
“哦。”北辰柒埋下头继续看书,“那没空。”
“不,不对,是很要紧的事。”
“说。”指尖又翻过一页。
“只是去个地方,筱笙也会去,很好玩的。”
“有山?”
“……摁,没。”
“有水?”
“……也没。”
“那有什么?”
“额……帅哥?”
“谁?”
“我。”
北辰微微抬头,目不转睛地看了顾然歌一会儿,煞有介事地说道,“摁……是挺帅的。”
最后,北辰柒还是去了。那是因为筱笙吵着闹着说要去,可是刚到,那家伙又不知跑哪儿去了。看见迎面走来的顾然歌,鬼使神差地问了句:
“沉城呢?”
”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像是想起了些什么,又续道,“诶,你不会也对他有意思吧?”
“能有什么意思?你这话什么意思?”
“摁……字面上的意思。难道这种意思你还要让我表达出来么?”
“到底什么意思?哎算了有事我先走了。”
“喂……”顾然歌一把拉过北辰,“摁,我告诉你什么意思。”然后头便往下轻描淡写地一压。
挣开后,北辰莫名其妙的看着然歌,“……你什么意思。”
然歌说不出话来,脑海里只是回响起前一天沉城的话“别瞎猜了,我……我就是对北辰柒有点意思行不行”和刚才的感觉。刚巧这时宁筱笙拿着一个本子指着上面一句英文问,
“小柒!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我……字面上的意思!”然后,就离开了。
……
那时候高二。
我们大家认识一年了。
顾然歌,我对沉城没意思,只是一个女孩,某个夜晚告诉我,“小柒,沉城这个人,其实有点意思吧”。
顾然歌,其实有时候,你也挺有意思,只是现在需要加上“过去”二字了。
Chapter3不知道
下了火车,已经是初秋的十点,夜空黑漆漆地压在所有人的头顶,堵得一些人的心如同窒息一般。比如,北辰柒。
但这座城市很繁华,黑夜里,闪耀着孤独的霓虹灯,来来往往,还是不断的陌生人,空气中荡漾着,彻人心骨的凄凉,擦身而过就是永别,人潮拥挤,感觉不到故人的一点气息……
就这样选择了一个旅馆住下了,注定无眠的夜。
很冷。很凉。很空。很静。
原来快乐不可以假装。
原来孤独可以这么泛滥。
原来我不是那么倔强。
望着熟悉的方向,知道那里有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只是同样也知道,已经回不去了。
绝望,是重生的第一步。
北辰就这样想。她想,只能这样。
为什么要离开呢?
顾然歌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我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筱笙,你还好么?
妈,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
妈妈和爸爸总吵架,“为什么不让孩子学画画?”“那我的公司怎么办?这条路不好走……”
偶然听见了顾然歌的一句话,“谁说的?我才不喜欢她……”
学业越来越重,抽不出两个小时画一幅素描,找不到一个安静的地方看一本书,那么忙,那么空。这不是我要的。我能要什么?
再不能拽着筱笙去北桐街道那家复古书屋泡一下午,再不能扯着她去骑车和然歌、沉城一起野炊,再不能和她躺在一张床上,看同一个天花板聊天,再不能早上很早起床拿上画板走到楼下就看见埋怨自己慢的筱笙然后一起乘坐环城巴士流连这座小城……
因为爸爸的理念太固执;因为某人的莫名其妙;因为梦想与现实的冲突;因为筱笙,要努力学习考上那个很早很早以前就念叨的大学;还因为什么?
真的不知道。
就这样睡着。
Chapter4 平行时空的段沈北
第二天,北辰柒找到那家在贴吧里应聘管理员的书店,店主是一个很清秀的男生,叫段沈北。北辰柒本不打算久留,提出只工作一个月,段沈北竟同意了,每天工资600元包三餐,除去住宿费300、零用100,还能存下200。
几天过去了。安定好了。开了机,好多未接来电和短信。
“照顾好自己。累了记得早点回来。妈妈给你那张卡打了5万。”
对不起,妈妈。
……
“小柒,你到了么?”
“小柒,你爸爸很生气。”
……
“小柒,你睡觉了么?”
“小柒,我想你了。”
“晚安啦,小柒。”
是筱笙。
我想你,可是我说出来你是不是会更想我?
……
“你什么意思?”
“一个人丢下我们一群人了?逃避高考还是打算独孤求败仗剑天涯?”
“喂,你到哪儿了?”
……
“北辰柒!你在哪儿?”
“喂。。筱笙很担心你诶。”
是顾然歌。
撒谎都不会。
北辰柒删掉原本已输好的“我没事,一切安好”,感觉鼻子有些抽搐,胸腔左下方那个位置有些酸。
没办法,说好的,重生。
“北辰同学?”
“嗯?有事?”
“你好像有心事啊?”
北辰柒走到书店另一边,不置可否。
“可以告诉我么?”
……无言,沉默。
“你相信,平行时空么?”段沈北总觉得北辰柒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她不爱说话,有人来的时候很负责,因为她,来书屋的人倒是多了些;独处的时候爱画画、看书,他从来没碰见过这样的女生,这样和他类似的人。
“相信……我正是在寻找平行时空的自己。”
段沈北微微一怔,果然不一样,可是她眼里流露出的一个人的悲伤却轻而浅地触到了他的心。
“我也相信。”段沈北顿了顿,笑道,“其实,我是来自平行时空的。”
北辰柒笑了,却又莫名感伤,“你真幽默。不过段沈北,谢谢你。”
“说什么呢?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噢不,都是朋友,有什么事你尽管找我好了。”
“带我去这座城市最美的地方可以么?给我放一天假,我不要工资。”
“当然可以,就明天吧,我来接你。”
Chapter5 不长不短
其实一个月真的不长。
其实三个月真的不短。
书架上的一张纸条“沈北,谢谢这段时间你的帮助,一个月了,我走了,提前了一天,应该无碍吧,我还没有找到我想要的答案。你说你想成为一个工程师,创造一幢特别的建筑,向你爸爸证明你自己,我相信你会做到的。这些画留作纪念吧。 北辰柒”
北辰已经辗转去了四个城市。只是再没遇见像段沈北那样的人,甚至有段时间她住的地下室,感冒了一个星期。只是逐渐的,那双看大雾一样的眼睛有了一些别的什么,而心里的大雾依稀明朗。
还有顾然歌的改变。玩笑少了,不去打篮球,也不爱做作业,常常一个人到自习室看书,坐同一个位置,望着教室的某个位置发呆,被老师、沉城和筱笙批评了好多次。
沉城和宁筱笙终于在一起了,因为一次真心话大冒险。
筱笙已经看完了90封信,从最初的遇见到高一两人差点绝交的一次冷战,她哭了数不清多少次,每次哭完都抱着沉城然后猛锤他一顿,然后念叨着:
“北辰柒这个家伙,这个家伙真是的……每次都只告诉我到了哪儿,过得很好就关机了。哪里会好,一个人,这么苦,这么孤独……”
“阿城,我想陪她……真的……这家伙很不会照顾自己……”
“信越来越少了,可是她还是没有回来。”
“阿城,要不要告诉小柒我们看见然歌在自习室里哭了?”
“还记得我们那次去野炊么,那时候,大家还在一起……我不敢看她的信了……”
沉城就这样不说话地听着,握住宁筱笙的手。
每当他看见顾然歌,总会想起一句话,
从前有个人好不容易教会了你什么是爱,然后就离开了。
即使这样,筱笙会把几个星期一次的短信一天看好几次,会把当天的信看好几遍,然后每次都忍着泪回复:
“小柒,要照顾好自己哦,春天到了诶,别生病了。不用担心这边。嘿,这几天老班又发彪了。”
“小柒,放寒假了诶,我和阿城、然歌昨天去了北桐书屋,那店主都说好久不见你了……”
Chapter6回去了。回不去了?
不是没有累过,不是没有绝望过,其实很想回去的,其实很想抱着宁筱笙就这样不放手,其实很想,再见某人一面,云淡风轻地问一句,最近过得怎么样。
曾经被人骗了两千,那时穷得身上没有一分钱,还感着冒,刚巧段沈北打来电话。
曾经碰到过一个真正有故事的人,问她,“没有他的日子难道你不感到孤独?”
望着缱绻的月色,她说:“这些年来,我总是一个人,习惯了一个人。”
而她呢,总是一个人,练习一个人么?
段沈北发短信说,北辰,最近过得怎么样,还来看看吗?
妈妈发短信说,小柒,回来吧,你爸爸不逼你了。
筱笙发短信说,小柒,快过年了,回来么?
只是再没收到然歌的短信。
我们终于彼此错过。
我们终于成为过客。
其实也没什么不是么。
回程的路上,这次,北辰选择坐飞机。
望着下面,有一种穿越的感觉,隔着窗玻璃,好像看见了自己,好像有一个声音,从很远的地方,清晰明亮地传来,
“快半年了,筱笙他们该高三下期了吧,转眼间走过了那么多,信也该完了,你想清楚了吧,关于你和然歌,关于梦想与现实,关于宿命……回去吧,是时候了。”
飞机在云层中划过一道好长好长的回归线。
很深很深的云层里,好像依稀现出了段沈北的样子。
“北辰,我喜欢你。但是请你忘记,曾有那么一个人,来自平行时空,陪你度过了一段时光。他要走了,他说,你要幸福,和那个叫做然歌的男生。”
沈北望了望重感冒昏睡着说梦话的北辰,离开了。
Chapter7 你什么意思
“干杯!”托然歌的关系,三人坐在学校操场上庆祝新年。
只是,少了一个人的存在。
繁星摇曳的夜空中,绽放着耀眼的烟火,迷离着各人眼底的光景。
“小柒?”
沉城正陪着筱笙去洗手间却撞见了刚从机场回学校的筱笙,他们果然都在这。
“天!我真的喝醉了,那家伙怎么会在这,她应该在哪里逍遥去了……一定是的……”宁筱笙这样说着,却径直走向北辰柒,捏了捏她的脸。
北辰却一把抱过筱笙。
“煞笔。”抬起头却对沉城说,“你怎么让她喝这么多。”
“我……这不是难过么,大家都不说话……小柒你回来真是太好了,然歌,然歌……”
“他……怎么了?”
听见然歌,筱笙条件反射似的指着操场,“你去看看吧。”
真是冷,北辰不禁缩了缩手,脸却愈发烫。
本以为可以很坦然地面对他。
本以为已经经历了够多。
可是走到他身后,顾然歌也还没有发现,他就这样望着草地,坐在草地上。
“喂——”
没有反应。
“……顾然歌。”声音很轻,很淡,风一吹就散了,偏偏散进了顾然歌的心里,猛然抖了一下。
站起身,转过来,抬起头。
顾然歌那双淡到没焦点的眼眸就这样刺痛了北辰柒。
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你……”却不等北辰柒想到说什么,顾然歌却笑了,然后背对背离去。
“喂——”北辰柒站在原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又不欠你什么……”
“是啊,真是可惜了你不欠我什么!”男生有些沙哑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操场,停止了脚步,却没转过身。
北辰柒追上去,低声道:“你什么意思?”
不料男生却转过头,淡漠地看了北辰柒一眼,道,“呵呵,这次没意思了。”
……
“新年快乐。”北辰柒转身便离开。
转身就泪如雨下。
如果筱笙没有捏北辰柒的脸,没有哭到一塌糊涂;
如果顾然歌没有突然跑过去从后面用力地抱住北辰柒,低声说,“辰柒,我很想你。不要再莫名其妙地离开了好么?”;
如果顾然歌没有流泪,没有告诉她“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习惯了一个人走路,看日子百无聊赖的重复,像你说的,一开心就哭”;
北辰柒不会知道,友情真的可以持久,可以一生,或许那不算友情,而是一种无法割舍的亲情了。
北辰柒不会在半年接踵而至的各种麻烦都没有流泪后,输得那么彻底。
北辰柒不会知道,这个总是嘻嘻哈哈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的男生在她心里有这么重要。
她甚至不会知道,她是那样的幸运。
原以为,其实已经回不到当初。
原以为,时光会带走一切最初的模样。
原以为,所以执着的、相信的、热爱的,随着岁月流逝沉浮,终究会丢在沿途。
Chapter8 尾声
“小柒!!!你的画获奖了,全省一等奖!入围了全国比赛,等赢了这次大赛,看叔叔还怎么反对。”
“喂,你作业怎么错这么多?”
“谁让再见到你已经花光我所有运气,再没机会蒙对选择题。”
“诶,听说这半年有很多女生找你告白,干嘛要拒绝别人?”
“因为我爱你啊。”
“为什么?”
“不知道,可能就是我不爱别人的理由吧。”
其实不是回不到当初。
其实过去的只是时间,我们依然逃不出,想起了就微笑或悲伤的宿命。
既然如此,现在为何不可以永恒?
其实,我不相信真正的友情、爱情、亲情会随着时光的消逝而回不到当初。
不过是懦弱罢了。
可是我和你。都彼此信任彼此依赖吧?
如果回不到当初了,就选择重生吧。
末
“辰柒同学,我叫顾然歌。”
“北辰柒,顾然歌说他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