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发非花
小时候,最盼望的就是过年。
过年意味着团圆。意味着爸爸妈妈弟弟妹妹都在一起。
过年还意味着拿压岁钱,有新衣服穿。对于农家孩子来说,春节过年,这是一个特别盛大的节日。是一种期盼和守候。
小时候,我似乎总是捡表姐们的旧衣服穿,从记事起幼儿园到小学毕业,一直到我上中学,每年母亲都会从姨妈家给我带回些表姐们穿不了的衣服。直到后来,父母都外出打工后情况才好点。所以,买新衣服,穿一身新衣裤袜,那绝对是件值得期待和高兴的大事。
那时候,家里穷。只有三间土房。为了生活,爸爸常年在外地打工,家中里里外外的活都靠母亲一个人做。
妈妈在家里除了照顾我和弟弟,还要种几亩地,养两头猪和一群鸡鸭。一头猪拿来卖,一头拿来杀过年猪。
每逢寒假,我和弟弟把作业写好后就得帮着收拾打整家务。这样妈妈就有空余时间编制竹帘。从寒假开始到过年前,妈妈能做不少帘子出来。卖了竹帘,就可以置办年货,买一家子的新衣服了。
那时候竹帘能卖到十七八块到二十块不等的价格。手脚快的人,每逢镇上赶场的时候能做出三四个出来。砍竹子,划蔑条,把篾青和蔑黄分开,削光滑后,把架子搭好,开始制作竹帘。遇到第二天逢场,会连夜赶制出来。一直要做到夜深。这时候,我是母亲最得力的搭档,不管多晚多困都会坚持配合她的节奏一起把竹帘打好。
第二天一大早,早早起床,和母亲一起把竹帘绑好,用自行车托运到镇上收帘子的地方去卖。
卖了竹帘,妈妈会给我买一个肉烧饼作为奖励。然后去看年货,年货通常不会一次性置办好。而是陆续置办的,今天赶集买两副对联,下次来再买几封鞭炮和祭祀用的香蜡钱纸。这样每次买一点,过年要用的物品年前都能备好了。
最后是去看衣服。这时,母亲会发挥她过日子的看家本领,精打细算,货比几家,挑选最好看的衣服在我身上比划,或者直接穿上身试,凭着三寸不烂之舌,与店铺老板讨价还价,用最合适的价格买到合适好看的衣服。妈妈总说别人家的姑娘打扮得漂亮洋气,自家的姑娘也不能太差。平时没咋买,过年的时候就要漂漂亮亮的。
新衣服买回家后是不能马上穿的,得放到过年那天和走亲戚的时候才能穿。虽然不能马上穿,但时不时偷偷地跑去看一眼,摸一下,也能高兴好一阵子。
腊月二十左右,爸爸就从外地回来了,村里在外打工的青年几乎都陆续回村了。这时候,整个村子都活跃了起来,热闹起来了。年轻人带回的录音机和音响里播放着当时流行的歌曲——张学友的《吻别》、刘德华的《恭喜发财》、李克勤的《红日》……整个村子都洋溢着过节的气氛。
到过年那天,一大家子聚在一起,爷爷奶奶叔叔婶婶,爸爸妈妈,弟弟妹妹,热闹极了。妈妈和婶婶们一起准备年饭,腊肉香肠,鸡鸭鱼肉,满屋子扑鼻的的肉香和饭菜香;逗的我直往厨房钻,母亲看我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总会拿几片煮熟切好的香肠腊肉或者鸡块塞给我,让我解馋。年饭后,一群大老爷们围在一起搓麻将,平时各自在外打拼,兄弟几个难得聚齐,趁着过年聚在一起,谈谈各自的生活和工作,妈妈和婶婶们,收拾好碗筷后,要么搬张凳子坐在各家那位身旁一边嗑瓜子一边看打牌,要么妯娌几个再组一桌牌局。我们堂兄弟妹几个便满屋子追着跑闹。
到了晚上,家家户户把早就备好了的烟花爆竹拿来放,漂亮极了。对于那时候看到城市的霓虹灯都特别稀罕的我来说,烟花是难得一见的美丽景象。
吃完团年饭,看春晚。
我是看不了多久的,比春晚更吸引我的是和小伙伴一起在院里玩各种爆竹烟花:花炮,鞭炮,冲天炮,耀耀炮之类等等。几乎要玩到晚上十一点左右才睡觉。
尽管睡得晚,第二天初一早上还是早早的就起床了,这一天要早早收拾妥当,爸爸妈妈会给我和弟弟穿上早就准备好的新衣服,新袜子,新鞋子。然后准备红包,不光给我和弟弟发压岁钱,还要准备好堂弟堂妹们的红包,我和弟弟也要去给叔叔婶婶们磕头拜年。
拿了红包,就可以和小伙伴们一起去街上买自己喜欢的玩具和平时舍不得买的零食小玩意儿啦!大人们继续围牌桌子,聊天摆龙门阵。初一是一定要出门去玩的,待在家里,反而不喜。至于什么原因我却不太清楚。到了初二就开始串门,走亲戚。
这种热闹的景象,前前后后一直会持续十几天。然后乡村又归于平日的宁静。
现在,长大了,昔日的小伙伴都早已为人父母,再也找不到这种“年味儿”了,记忆中的“年”好像都是小孩子们过的,大人过的年和小孩子的不一样。
#羽西X简书 红蕴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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