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查看日历,才看到,明天就是冬至了。日子过得匆匆忙忙,竟不知今夕何夕了。
于是利用大课间时间,我在班里开展了一个小小的冬至文化主题活动。我告诉孩子们,“冬雪雪冬小大寒”,冬至,是一年中黑夜最长的一天。过了冬至,白天就会越来越长了。俗语说“冬至饺子夏至面”,在我们北方,冬至有吃饺子的习俗,说是“冬至吃饺子一冬不会冻耳朵”……
虽然平时也经常吃饺子,但冬至这天的饺子,于我来说,似乎有着更多的意义。此刻萦绕在眼前的,那过往的冬至,是带着母亲味道的冬至——
小的时候,冬至这天,是家里特别隆重的日子。因为,那些年里,家家户户生活不好,一年难得吃上几饺子。母亲会老早就为冬至这顿饺子做准备了。盛在面缸里的面,是非常珍重的。怕面受潮,母亲也早已在大好太阳的晴朗天气里,把面晾晒过。
冬至那天,母亲把面缸上的盖垫轻轻地掀起,用面瓢盛出几瓢来,再轻轻地用盖垫盖上。然后,母亲再次洗手,和面,和好面后,放在盆里,盖上盖垫醒着。
然后开始做馅。馅是极平常的白菜猪肉。肉是腰弯肉,母亲说,这样的肉包的饺子特别香。也确实是,要不,为何我们每次都吃得鼻尖上汗涔涔,嘴角上油渍渍的呢?肉是先剁好放上酱油腌一会儿,然后开始剁白菜。大白菜是自家种的,是真正的绿色蔬菜。白菜刚切开,就闻到一股特别新鲜的味道。菜剁好后,把葱、姜切成碎末,放入肉馅和白菜,盐适量,油适量,搅拌至均匀。
此时,面已醒好。母亲把面板放在炕上,包饺子开始了。印象中,自从大嫂来到我家,擀皮的活儿一直是大嫂的,包饺子的活儿是母亲的。父亲只负责剥蒜,捣蒜泥。家里其他人如果也参加这项工作,会加上切面剂、压面剂的人手,而我一直就只想学着包饺子,虽然现在我也没学好,更包不出母亲包的那样漂亮又馅多的饺子来。
一家七、八口人,要包两大盖垫。看着盖垫上一行行码得整齐的水饺,心里的感觉真是奇妙。那是一幅简单而又丰富的画,也是一首自然而清新的歌。一个个水饺,蕴含着全家人的真情,自然地流淌。
然后,母亲和大嫂一个烧水,一个下饺子。一个个水饺在沸腾的水中欢快地打着滚,浮起来,又落下去;落下去,又浮起来。如此三番,饺子就熟了。此时,锅里的热气,早已把整个灶间“武装”得热气腾腾了,饺子的香气也不失时机地充满了屋内屋外。母亲把饺子捞出,盛在盖垫上,我们把盖垫端在炕上早就放好的桌子上,蒜泥也用碗盛出,不论谁在桌边,总会赶紧把盖垫中间的饺子扒拉出一个地方来,把盛蒜泥的碗放上去。全家人围坐在桌子边,开始了这期盼已久的美食之旅。
母亲总是最后一个上桌。她喜欢吃盛在饺子汤里的饺子。此时的母亲,坐在炕沿边上,一边吃着自己碗里的饺子,一边帮我们扒拉着盖垫上的饺子,怕它们粘在一起。
现在想来,当时那么富有仪式感的冬至吃饺子图里,并没有多少话语,这或许是因为听了父亲一直教育我们的“食不语”的家训,或许是我们每个人都忙活着把这一只只诱人的“小胖猪”赶到自己嘴里去,并无暇去说话。这充满着动感的安静画面,此刻仍是深深的温暖涌动在我心底,仍是垂涎的美味挑逗着我的舌尖。
今天中午,大妹(老公的妹妹)还跟我说,明天下午她会早点儿到婆婆家包饺子,让我们全家过去吃饺子。我答应着,我说等我们都下了班就过去。心里却想着:那又是一家十几口人的冬至大会餐呀。一个门口一个天,婆家的会餐,总是热闹有余,安静不足的。
而今,父母早已离我而去,但冬至永恒。没有父母同在的冬至,味道虽然寡淡了些,但每个这样的节气与节日里,一样盛开着我们对未来生活的憧憬。我相信,一切美好,都是母亲的那热气腾腾、香味浓郁的饺子氤氲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