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头乐——遏制你的求知欲,剥夺你的思考力
“奶头乐”(Tittytainment) 是美国战略家布热津斯基提出的著名设计。这位与基辛格并称为“近代美国最重要的战略思想家”的国际关系学者,在一次会议中指出,未来仅占人类总人数20%的精英们会占有80%的社会资源,也就是著名的二八理论。这种资源的极度不公平分配必然导致剩余80%的人类的不满。那么,如何安抚他们,从而使得社会平稳运转下去,就成为了一个亟需解决的问题。对此困境,布热津斯基提出的解决方案就是“Tittytainment”——奶头乐。他的解决办法简单粗暴,其一就是发展发泄型娱乐,比如色情、暴力行业,以帮助这些人发泄不满。其二,是通过满足性游戏,比如没有营养的肥皂剧,大肆宣扬明星八卦等等,转移这些人的注意力,满足他们的窥视欲。通过这两种手段,仅占有社会资源20%的绝大多数人,就如同嘴里被塞上奶头的孩子,停止哭叫,得到了满足,也就不再会对现有的社会状况发出疑问。换而言之,这个邪恶的“奶头乐”战略就是通过一些低俗的娱乐方式缓慢地剥夺人们独立思考的能力。
为什么《珍奇百宝屋》能给予我们独立思考的机会?
我们常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体现在培养思考能力上,便是由提出问题代替摆出事实给出答案,从而促使我们进行求证和思考。然而生活在现代都市、迷失在繁忙生活中的我们,似乎已经习惯于接受媒体、权威们给出的“答案”,即使提出问题,也只是跟随着媒体的焦点,沦为tittytainment战略的附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中的绝大多数已经丧失了独立提出问题的能力。而《珍奇百宝屋》就是一本促使你向自己提出问题,重回富有求知欲的孩童时光的“自我教育”绘本。之所以说《珍奇百宝屋》是“自我教育”绘本,是因为整本书中没有一句指挥你如何去做的教育性话语。相反的,《珍奇百宝屋》充分利用了作为绘本的先天优势,通过富有大量细节的绘画,对场景、物品进行不带主观色彩的描述,使读者仿佛真的身处鲁道夫二世的私人收藏馆中。这光怪陆奇的一切就这样一无保留地展现我们的眼前,所有的疑问都等待着我们自己提出,自己解答。那么,《珍奇百宝屋》又是怎样成功促使读者产生好奇的疑问的呢?
秘密就在《珍奇百宝屋》中展现的所有藏品的复杂性上,我们总是对所有无法一眼看穿的事物有着天然的,无法回避的求知欲。《珍奇百宝屋》分为了两个部分,第一部分“神奇的自然”中的藏品都是自然中的动植物或是矿石等等,第二部分“精巧的人工”则将目光聚焦在了“万物之长”——人类身上,集中展示了各个不同地区、民族的人类的武器、工艺品等等展示人类精巧智慧的物品。而无论其焦点是在“自然”还是“人类”,其展品的复杂性是共同的。这种复杂首先来源于展品庞杂的品种,从史前的动物化石,到日本武士精致的军刀,其中似乎毫无规律可循,但摆放在同一座收藏馆中,似乎又有理可循。而隐藏在庞杂的藏品背后错综复杂、分隔万里,又相互交织的时空线索,才是真正赋予这些藏品复杂性的原因。从时间上来看,藏品中有早在陆地生物诞生前的远古海洋生物化石,也有已经灭绝于人类欲望的渡渡鸟,有用于魔法治疗的曼德拉草,也有精密的钟表、天文望远镜和人体解剖图。从蛮荒到愚昧再到科学的曙光,其中展现的时间线之长,几乎跨越了现有所知的地球上物种大爆发后的大多数时光。
其次,从空间上来看,《珍奇百宝屋》中的藏品都涵盖了平面的、立体的空间中的角角落落。就平面空间而言,从非洲的木乃伊到欧洲的著名油画,从亚洲的瓷器到美洲印第安人的羽毛头冠,藏品的足迹遍布每个大洲。就立体空间而言,空中的帝王蝶和极乐鸟,地上的响尾蛇和犰狳,海里的海马和蓝环章鱼,原本生活在不同区域不同高度的动物,按照一定的规律甚至略有拥挤地被安排进了《珍奇百宝屋》中。这种时空上的复杂性,赋予了百宝屋难以解释的宿命感。冥冥之中,是什么使得这些原本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存在,汇聚在一起,又是什么使得我们有这样的缘分和运气在《珍奇百宝屋》中与它们相见。此时此刻以这种方式相遇的读者和藏品,却似乎谁也不了解谁,它们从哪里来,经历了什么,又去向何方,电光火石间的未知促使读者产生强烈的疑问和兴趣:这些此时此刻我面对的藏品,来源于何处,又将带领我去何方。
最后,《珍奇百宝屋》的复杂性还体现在真实与认知的冲突中。百宝屋中的藏品说到底,展现的是人类对世界的理解,正如罗夏克墨迹实验,我们看到的,究竟是事物的本身,还是我们认为的样子?我们认为的事物本身,真的是真实正确的吗?《珍奇百宝屋》没有直接给你答案,只用其中的藏品给予暗示,被固定在树枝上的卷尾猴标本,似乎完美再现了它还活着时灵巧的姿态,但尾巴却被设计成了直向地面。鲁道夫二世视为珍贵解药珍藏的独角兽角,实际上却只是深海鲸鱼头顶的长牙。“鹰石”因为摇晃起来能够沙沙作响的奇异特征,被认为具有控温能力,甚至还有助于顺利受孕、避免流产,实际上这奇异的特征却只是因为内部空心部分“含有沙粒或小石头”。
正是这些人类认知中的“差错”,成为继续探寻真相永久的动力。《珍奇百宝屋》将“精巧的人工”从“神奇的自然”中分离出来,体现出的是人类的“自命不凡”,而我们永不停歇的求知和思考,正是人类有别于其他生命得以“自命不凡”的原因。《珍奇百宝屋》给予我们一个机会,重新找回探索思考的乐趣,不必自恃过高,但更不要空耗人类的独有天赋——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