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这样的春雨里,春雷声动,惊蛰。
这是一场早已预见的春雨,早几天的天气预报已经预报过。生活中这样的事情人们已经习以为常,仿佛没有什么神奇所在,反而是预报了又不见风雨更加会引起人们的关注。天有不测风云,这种无规律的规律,因为习以为常,本也没有多少人去重视。相反,如果未来都是可以预见的,生活也会变得索然寡味,失去了乐趣。
但是人们大多数还是希望有着预见未来的神奇力量,于是人们不停地去探索生活乃至生命的规律。生老病死是人生轨迹的必然规律,如同这春雷,总是始发在这个季节,这个大方向是被人们所认可的。向死而生也好,没有哪个人会活着离开这个世界也罢,这都不足以让人们悲观沮丧,人们还是渴望着这个过程中的神奇,能够预见变化中的先机。
我曾经简单地认为认识了“阴”“影”“荫”就能认识了一个人或物的全貌;认知了“时空”就能认识了这个世界。这也许是一种宏观静态上的认识,微观动态上又是如何的呢?动静是一种相对的矛盾统一,静更像是一种结果,动中却蕴律着神奇。我们相信因果,因为有这样的结果必然缘于那般的前因,但是否是有这般的前因就一定有这般的后果却未可知。这不是简单的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有耕种就一定会有收获,谁又能肯定地说努力了就一定能达到如期的结果?这也许是一个概率大小的问题,但肯定的是没有耕种就一定不会有收获。经验主义的解释也肯定是你的期许和努力的方向和程度不匹配,或者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前者也许具有一定的因果关系,后者把缘由推给了时间,如果说是程度上的欠缺,随着时间的递进程度上的深化,也许会达到期望的结果,但现实生活实验中,两个并行的个体,同样的努力,甚至其中一个努力更甚,却不能达到同样如期的结果,又如何解释?这种差异的存在你能说是宿命吗?
中国的传统文化中,造字中把那些人力不可解释的事情归入“神”,同时把那些深奥难以理解的归入“玄”,《易•坤》有“天玄地黄。”道教《老子》的第一章也言“玄之又玄,众妙之门。”这也把“玄”归入了天,把“神”归入了玄官。但是“玄”字的造字之初,也许本没有“神”,是染丝用的丝结,我们今天甚至可以想象一下扎染,其神奇就在于染前扎结的可预见性的构思和染后不可思议的变幻效果。这种现实生活中的艺术,实在不应该归入“神”“玄”。归入了“神”“玄”只是解除了暂时的疑惑,却止住了人们探索的步伐。
如果真要给这种不可思议的东西一个归属,有一个很恰当的中国字,“几”。简单而微妙。繁琐疑惑之中,一旦茅塞顿开,我们会发现原来是如此简单;眼之所见的宏观世界,我们无法用常理去解释的事情,微睿之处却又是那么合乎规律,所谓的通微至睿。几同时又是一种状态,介入动与成之间,或者有和无之间,是一个动态中的发而未成,也可以说介入动静之间。大道至简,简单了自然很好理解。至于微,在人们不认知细胞乃至分子结构之前,人们对于生命的机理和物体的构造是不清楚的,也无法解释宏观上的一些现象。现在也存在着同样的问题,譬如量子力学的发现,超距的控制现实存在,难道这是神的存在吗?答案肯定是否定的,要真正找到答案也需要人类通微知著的睿智。
几应该说不同于机,不同之处也许就在于宏观和微观的区别上,机局限于宏观。《易经•繋辞》有曰“君子见几而作,不俟终日。”后人可能多解释为见机行事,同样是一种洞见,根本上却有着天壤之别。理学开创者之一,宋哲学家周敦颐,号濂溪先生,开创了宋明理学“濂学”一派。在其著作《通书》中有一段文字“洪范曰:思曰睿,睿曰圣。无思,本也;思通,用也。几动于彼,诚动于此。无思而无不通为圣人。不思则不能通微,不睿则不能无不通。是则,无不通生于通微;通微生于思。故思者圣功之本,而吉凶之机也。易曰:君子见几而作,不俟终日。又曰:知几,其神乎。”推崇孔子儒家的濂溪先生对《易•繋辞》中这句话的解释也许比今人更有权威性,由此可见几与机是不同的。
人不能生而为圣人,不能无不通,真正的预见,也许就在于通微知著的睿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