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林中的一场聚
“什么断子绝孙脚,我这就是普通的弹腿。”肖洁扭身形说道,“再说,对于你这种出言不逊的狂徒,就算断了你的子孙根也是好事。本姑娘恨不得将你这匹夫一顿好打!”
肖洁狠狠的骂道,但却未动手。因为刚才只是电光火石般的一次过手,她便已经知道那个人比自己强。
刚才她已经抓住了那人的左手,伸左腿弹他下体是为了让他用右手防御,自己就好出右拳击打他的脑门或前胸。哪想他竟挣脱了抓握,转到自己背后,如果心有歹意,她现在恐怕已经吃亏。
既然对方不是什么歹人,那她肖洁也就没什么理由纠缠下去,否则依她的性子,现在早已回房拿刀再战了。
肖洁这时再打量那个男人,看他大约三十多岁,不禁笑道:“听乐天说,你教过他一些拳脚?”
那男人见肖洁不在于他追究,也松弛下来,边接过还摸不清头脑傻杵在原地齐乐天的酒,喝了一口言道:“不错,我的确教过他一些,不过……”
“原来你果然就是他所说的那个没用的窝囊废师傅。”肖洁喃喃自语道,然后点点头。
那人闻之没忍住,将口中含酒全都喷到齐乐天脸上。忙回身苦着脸问道:“长得标致的姑娘言何如此啊?我哪里没用,哪里窝囊废了?齐兄弟他为何这样说我?”
“他倒没说过你什么,只是你那徒弟先前与我较量过一场,”肖洁仰着头言道,“他使得那几招‘野猪撞’和‘野猪拳’很是没品,不证明你很没用?还有你这一大老爷们就这样待在这深山里,靠齐雪姐弟济养。他们已经很穷,然而还要照料你,不证明你是个窝囊废吗?”
“不是不是,长的标致的姑娘你误会了。”那人赶紧摆手说道:“我……我可不是他师傅,只是他爱这么叫而已。齐兄弟他那一套是他自创的,不是我教的,我教他的只是跆拳中的一些踢腿,这酒也是他有意打给我的,并非我强要。”
然后那人挺直身体说:“爷儿不才,还未到可人求食的地步。我平日在这丛林里采撷野果,打些野味也能裹腹。而且我受齐兄弟酒水恩惠,替他姐弟照顾着坟冢,也是报答了啊!”
原来这坟冢是这个男人照看的啊,肖洁叹服。而且她却也想清楚了一些事。齐乐天在于自己过招时,初时没有章法,就是后来使的一路旋腿,见得番功夫,那时肖洁还在心中暗赞这腿法使的漂亮,却不知他是怎么练出的,这次算是有了答案。
只是肖洁心中又生起一个疑问,不禁问道:“跆拳?莫非你是高丽人,怎会来这中土深处?”
那人抠抠鼻子,又喝口酒懒洋洋道:“这有何奇怪,前些年倭国入侵我高丽,你中土朝廷放任不管,致使我高丽百姓流离失所。爷儿与家人就是在那次难民潮从暹罗道逃进中土,一路乞讨过来。后来爷儿的家人死光了,我也就沦落到这,还多亏齐兄弟接济。”
齐乐天闻言说:“那是自然,师傅乃弟子救命恩人,弟子接济下师傅理所应当。”
那人冲齐乐天吼道:“不是说了别叫我师傅,叫我金叔!懂吗?齐兄弟。”
肖洁在旁一捂脸,心说这到底是什么辈儿啊?
虽然肖洁是无法理清眼前这人与齐乐天之间的关系,但对他的身世却是同情,也有些难堪。
肖洁想了想说:“朝廷之事是国事,非我们这般江湖儿女能过问的,但我想我泱泱中土,怎会任由小小倭国横行。我相信过些时候,我国会过问你们的事的。”
肖洁却哪料到,三年后,倭国于海上偷袭中土运兵船,主动挑起战事,而后一年,中土战败,与倭国签订了丧权辱国的条约。
“爷儿姓金,金四星,如你所说我们都是江湖儿女,我们又同是练武之人,我也是你的前辈,所以你可以叫我一声金哥。”那人对肖洁说,肖洁苦涩的一笑。
这样一来三人的关系算是拉近了不少,金四星拉他们二人坐于坟前烧烤一只兔子请他们吃。肖洁有些迟疑,言道:“在这里吃烧烤,不会对逝去之人不敬吧。”
金四星闻言问齐乐天:“齐兄弟,你觉得呢?”
齐乐天高兴的叫道:“不妨事,那是我爸妈呢,他们也愿意看到我们这般热闹。可惜姐姐不在,要不就更好了。”
肖洁于火堆前并膝坐下,问:“乐天弟弟,你姐知道关于这人吗?”随即一指金四星。
“叫这人多见外啊,长的标致的妹妹。应该叫我金哥。”金四星喝了口酒,盘膝坐于肖洁右侧,嬉皮笑脸道。
齐乐天大咧咧叉腿于肖洁左边坐下,对肖洁点头道:“没错,洁姐儿。我姐姐知道的。”
“知道的,那么齐姐为什么容忍这样一个赖汉带着齐乐天?我看乐天学坏多是和这个人有关。”肖洁嘴上未说话,但心中却嘟囔道。
“对了,”肖洁又问,“金前辈,听乐天说你与他初识时是你救了他的性命。但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
金四星脸一红,将正在火上烧烤的兔子翻翻个,未理肖洁。
而齐乐天却忍不住说:“那个啊!是两年前我与师傅的初遇。那天我正在这片林子里捡柴,结果却遇上一只大野猪,那野猪不停的追我,眼看就要撵上来,多亏师傅从天而降,一下就将野猪踩死。我幸得师傅救难,遂拜师傅为师,学习拳脚,并将随身吃食献上。”
“从天而降,踩死野猪?”肖洁心中疑惑,说的这么玄乎,你当是写神怪小说吗?
肖洁用眼瞅瞅金四星,金四星扭头喝了口酒,还不理肖洁。
肖洁不觉笑道:“真实的情况我知道了,金前辈,你是不是当时在树上因为饿晕了失足掉了下来,结果正好砸在野猪身上将它砸死了?”
金四星难掩难堪之色,不觉尴尬的笑笑说:“长的标致的妹妹真是冰雪聪明,说的差不多,差不多。是爷儿当时饿昏了头,从树上栽了下来,多蒙齐兄弟以食粮救急,让爷儿得以活命,爷儿才教他一些拳脚,算是回报了。所以我才不让他叫我师傅的,可他就是不肯。”
肖洁闻言则是一阵沉默金四星见了忙问:“长的标致的妹妹,是有何心事?”
肖洁摇头,正欲说话时,突然金四星一甩葫芦递给齐乐天,又丢给他一串钱说:“齐兄弟爷儿的酒喝完了,能否在于叔打壶回来?”
齐乐天接过葫芦和钱叹口气说:“好好好,看在我还叫你师傅的份上,小爷这就去给你打去,只是那兔肉给我留点。”
说完齐乐天神情有些落寞,转身离了林子。
这时坟冢前就剩下肖洁与金四星,金四星这才言道:“标致妹妹,你还有什么事要与爷儿说,爷儿已经将人支开了。请说吧。”
此时他的脸色不在是之前的放荡不羁,神情略显凝重。
肖洁瞅瞅金四星,笑道:“金前辈果然是前辈,却知我有心事。好吧,我且言说。”
“金前辈的身世可怜,甚让人同情。但金前辈是大人,亦能调节好自己的心性。但齐家姐弟身世也是可怜,乐天他还是个孩子,心智尚不成熟,如果一味同前辈这般放荡情怀的话,恐对他不利,他姐姐希望他能学好,走上正路。而作为他姐姐的姊妹的我亦是有这番责任。所以我是想请前辈放手。”
“我放手?”金四星呵呵笑道,“冰雪聪明的标致姑娘可能误会了,我从未牵绊过他什么,只是教他一些缓解压力的方法。”
“姑娘可能不知,”金四星将已经烤好的兔子撕一只兔腿给肖洁然后言道,“在我两年前与齐乐天初见时,就看他闷闷不乐,沉默寡言,像是将一腔心事装于胸中,这样对他这般年纪是会憋坏的。不错,他自称‘小爷’,偷鸡摸狗,打架生事的确有我所指,受我影响。但他本就不为这镇上人所容,怎不可将这怨气再洒了回去。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既然不负天下人,又怎能容天下人所负。这是爷儿平生之信条。”
肖洁摇头道:“前辈所说虽听得有些道理,但总觉不妥。”
金四星哈哈笑道:“妥与不妥,却也没有关系。你要说的并非我的事,而是齐兄弟之事。那么等他回来你同他说便是,与我没关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