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日历,清明节,又快到了。
想着要带什么礼品去外婆家,心里一阵烦闷。
母亲过世早,以前还可以仗着自己小女孩的性子不去了之,如今,深觉自己也有了些大人的样子,该有的礼数还是要做到。
外婆的家在五里路以西,然而因为隔着一条省道,就已是跨市了。我是不大情愿去的,游离在熟悉与陌生之间的尴尬每每让我想逃离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曾是我的乐园。
还上小学和初中的时候,每逢周六周日都会跑到外婆家。不需要带什么东西,总觉得那是自己另一个家。外公去世早,连我也未曾见过。外婆和舅舅家住一个院,也因此滋生了不少争吵,舅妈和外婆总能就一些日常琐碎的事唠叨起来,倒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地大吵大闹。舅舅家三个女儿,老三比我小十天,也是我童年最重要的玩伴之一。
外婆家简直就是个联络站。大姨家住得离外婆家不远,大姨和姨夫经常在外,表哥那时候在读一所技校,周六周日也是直接来到外婆家,有时候外婆和舅妈做两家饭,我们俩都要商量一番去哪家吃,颇有一番“难兄难弟”的感觉。小姨家离得较为远一些,只能赶上寒暑假才能见到一面。母亲过世的头几年,小姨见到我总会抱着我大哭,我也并没有多难受,只是手足无措得看着她哭。小姨家也有个表妹,比我要小个五六岁。外婆家的魅力,就在于总能把这一大堆人凑在一起。我,两个表妹,两个表姐,一个表哥,来到就是一桌牌局,有时候小姨也会凑上来玩两把。
不过这种机会是不多的,逢年过节才能赶上。大多数的周六周末,都是我和舅家的表妹,还有表哥,一人一个小板凳,坐在长长的橱柜前,写作业,每人旁边一盒未打开的八宝粥,那是外婆必备的“小点心”。我们三个规规矩矩地坐着,八宝粥也不随意就打开,而是按照“规定”,休息时间才可以喝。我的自行车还在的时候,我们仨刚好人手一辆,风和日丽的午后,约一场自行车比赛。沿着大门的斜坡下去,延伸到东边的上坡,也不用靠脚蹬,借助下坡的惯性,以最终距离决出胜负。当然结果只有第一名,第二名,第三名。
然而,谁曾想到,过去了这五六年,曾经的中二少年已经为人父,表妹辍学后已跟着两个姐姐打工,而我,仍然还在学习。如今去的次数少,也不会在那里过夜,始终是觉得生分了。曾经我也单纯地认为那不过是因为我们长大了,不再幼稚了。
我想过很多遍,为什么会变得越来越陌生,越来越像哪一个以礼相待的亲戚。每次拜访,都是因为某个节日而不得不去,每次的礼品,都足够心意,甚至会贴心的分成两份:外婆家一份,舅舅家一份。
我大概就是这样一个人吧。当事情像着恶化的方向发展时,我也只会退缩和回避,然后任由它继续恶化。任由隔阂越来越深。我毕竟不是能在微妙的关系中左右逢源的人。
本来只是为了发泄这种烦闷感,却陷在千丝万缕的回忆里。又觉得那些事情太多,便打算另开一篇,纪念我曾经的乐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