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这句话很形象的诠释了东北人对酒的热爱程度,正所谓是酒品见人品,两个人关系铁不铁,端起酒杯就见分晓。
但要是说某个女人如何如何的能喝酒,如何如何爱喝酒总感觉不是什么赞美之词,可我却偏偏就愿意有事没事的“小酌”一杯,之所以不说“喝”,是觉得“小酌”这两个字文艺一些,浪漫一些,更适合女人一些。
纵观我喝酒的历程,要感谢我生命中两个至关重要的男人。是他们把一个热情爽朗的东北姑娘成功的晋级成了酒桌上的“孙二娘”。
这第一个男人就是我的启蒙大师-我那可爱可亲的父亲大人。父亲虽然也是农民,但凭打得一手好算盘,一直在生产队里荣任会计一职,所以父亲在我的印象中总是儒雅中透着威严。
父亲爱喝酒,几乎是无酒不餐,但父亲不酗酒,父亲对哥哥们的教诲是:小酒怡情,大酒伤身。
从我记事开始一直到现在,父亲都极少有喝多的时候。
记得小时候家里有个瓷制的酒壶,肚大口细,壶口正好扣一个酒盅,每天吃饭的时候父亲第一件事就是把酒壶拿过来,在酒盅里倒满酒,右手持盅,一仰而尽,咂咂嘴儿,接着第二杯,就像举行什么仪式一样,那份淡定从容,那份怡然自得,让我向往得不得了,可父亲总是忽略我那崇拜的小眼神,最多的时候也就是喝完酒对着我呵出点酒气,亲亲我的小脸蛋。那时就觉得父亲太自私了,那么好的东西就一个人享受,亏他还一口一个“老闺女,老闺女”的叫着,就心里琢磨早晚有一天我非给你喝没了,不由你舍不得。
终于有一天,父母亲都不在家,我学着父亲的样子摇一摇酒壶,取盅在手,斟满,两手端盅,一仰头喝了下去,顿时一股辛辣的热流直达胃府,耳根发热,舌根发麻,脚软头昏。等父亲和母亲回来,我早就睡的和猪一样了,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我醒来就听见母亲惊喜的喊“醒了,醒了,我的小祖宗,可算是醒了”,后来哥哥告诉我母亲看我睡的那么死,吓坏了,一直嚷嚷着要去医院,父亲还是很淡定的:我的闺女,喝点酒没什么大不了的。口中的那份自信,那份从容彰显的当然是他的遗传基因。
经历过这次醉酒事件之后,对酒的感觉是“爱,且怕着”,直到我遇到了我生命中的第二个男人:我的老公老项的出现,才让我在喝酒的道路上豪迈的走了下去。
可能是爱情小说看多了,年轻时脑子里常有这样一个画画:一个环境幽雅的餐厅,听一曲舒缓的音乐,和自己喜欢的人对面而坐,相对举杯,含情脉脉的碰杯,一饮而尽。这个画画我向往了无数次,也憧憬了无数回。
然而生活就是生活,那些浪漫的桥段,只能在电视剧或小说中出现。
老项是放蜂人,常年都是在外面飘着,一年下来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是少之又少,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有一种很强的孤独感侵袭着我,压抑着我。
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给自己倒一杯啤酒(因为小时候的经历,对白酒我只能用敬畏两个字了),然后一口一口的喝下去,那酒的芳香滑过舌尖,直达心脾,浑身的血液都在加速循环,喝的仿佛不是酒,是寂寞,是思念,又仿佛什么都不是,只是酒,单纯的只是酒。
就在那个时候我爱上了酒,而最终没有发展成酒鬼的原因是我喜欢那种“微醺”的感觉,微醺的双眼,看那迷离的月色,我想起过“李白醉酒诗百篇”,也联想过“武松醉打花斑虎”,那种是我又不是我的如仙般的感觉,所以在我喝酒的历史长河里,一直都没有醉的记录。
有道是“常在河边走,怎能不湿鞋”,尽管一直坚守着父亲大人那“小酒怡情”的教诲,也且行且珍惜的在喝酒的道路上小心前行的时候,有一天我竟然喝断片了,一下子就毁了我的半世英名!
记不清那是结婚第几年了,好像是闰月年,老项恰好在我过生日的那天在家,他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理想的画面出现了:我们相对而坐,举杯共饮。我们一边聊一边喝,也不知道是不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还是真的喝太多了,也忘记是聊到了什么,结果是我喝着喝着就哭了起来,一杯接一杯的喝不停,老项怎么抢我就是不给他,我一边哭一边和他讲我一个人的世界,一个人喝酒,一个人的幻想,都说“酒是人的卸妆水”,老项成了这句话的见证人,我不记得我都说了些什么,但我肯定的是我把自己说的很可怜,也就是那些话促使了老项在后来下决心改行的。
至此我把喝酒归纳成三种,一种就像父亲那种“小酒怡情”的喝法,喝的是酒,品的是生活。第二种是一个人慢饮,思念离愁,苦辣酸甜,都寄予酒里,也就是我喜欢的“小酌”,第三种,是畅饮,豪气冲天,把一个人的本来面目表现的淋漓尽致,所谓“酒壮熊人胆,英雄本色”。我对这第三种喝法一直是“爱且憧憬着”。只是可惜我这样的英雄一直都没有用武之地。
我喜欢一首诗: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邀三五知己举杯畅欣,这惬意的事情只要是想想都在心里笑。
可说来我实在是很可怜,自从毕业后同学们都各奔东西了,在身边的朋友是少之又少,因而不是我不想畅饮,而是缺少了和我畅饮的人。
07年夏天,也就是我高中毕业的第十八个年头,我最好的同学兼闺蜜-杰子,从天而降,她,依然还是那么美丽大方,只是退去了年轻时的稚气,增添了几分成熟的美韵。我惊喜中拉着她的手,说什么咱姐俩也得死气白赖的喝一回。她说多找几个才够气氛。要知道那时信息还没有现在这么方便,我费了九牛二虎的劲才联系到十名同学,相约在县城的一家酒店。
“愿你走出半生,归来还是少年”,大概是同学聚会时大家共同的心愿吧,可人齐落坐后,我们才发现那只是一个梦,悠悠十八载,我们都不再年轻了,当第一杯酒碰在一起的时候,我们眼里都闪着泪花,没人说干杯,可还是不约而同的喝完杯中的酒。因为我们都知道我们喝的是情谊。“酒逢知己千杯少”,也或许我们只有在这种场合才会如此的畅饮,我们笑,我们哭,在觥筹交错间寻找年轻时的影子,当酒浸润我们的血液的时候,我们的情绪也跟着沸腾起来了。记不清喝了多少酒,也不知道流了多少泪,只记得有个同学喝倒时说的一句话:我要继续和你们喝,一生一世。
都说酒大伤身,我感觉那真的是没找对伴。只要和对的人在一起不论是小酌,还是畅饮,都是一个结果:醉眼看人间,阳光好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