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炉香》和《第二炉香》
这两篇小说算是张爱玲写作生涯初期的姐妹篇作品,其中前者写的是殖民社会中的华人,后者则是殖民社会的殖民者。
前者以女高中生葛薇龙投靠姑母梁太太,最后沦落风月交际场的故事。小型慈禧太后般的梁太太是富人遗孀,嫁人前曾是清正世家的小姐,最后因为追求物欲嫁给别人当姨太太而与家族决裂,因此对于葛薇龙前来投靠,她没有表现出丝毫的骨肉亲情,相反,她却觊觎葛薇龙的清纯美貌,想以她为饵钓男人,供她享用,其中包括葛薇龙后来钟情的乔琪。在梁太太的引诱和乔琪的爱情迷惑下,葛薇龙迷失自我,最后沦为梁太太和乔琪追求物欲的工具。
后者讲述罗杰和素细之间悲剧的婚姻故事,小说开头就借克荔门婷说出这是一个“秽亵的故事”,然而事实却不是这样的:40多岁的罗杰娶了年轻的素细,他很爱她,然而就在结婚当晚,也就是中国人异常珍视的“洞房花烛”“春宵一刻”,素细跑出了房间,因为素细认为罗杰侵犯了她,后来这件事被蜜秋儿太太各种添油加醋的宣扬,罗杰被说成是性暴力者而声誉扫地,不久在学校的教职也失去了,最后选择了煤气自杀。
《茉莉香片》
这篇小说秉承了《沉香屑》第一二炉香的特点,开头以泡茶开始,”我给您沏的这一壶茉莉香片,也许是太苦了一点。我将要说给您听的一段香港传奇,恐怕也是一样的苦──香港是一个华美的但是悲哀的城。“其实已经奠定了一股苍凉的基调。
小说讲述了一个畸形人格聂传庆残忍杀害同学言丹朱的故事。言丹朱的父亲言子夜是母亲冯碧落深爱的男人,但是因为家族阻拦,她最终服从媒妁之言嫁给聂传庆的父亲聂介臣,成为”绣在屏风上的鸟“,同样也决定了聂传庆的悲剧命运。冯碧落早逝,聂传庆的父亲续弦,他们整日躺在烟榻上吸鸦片,过着封建遗老的腐朽生活。聂传庆恨她的父亲,埋怨母亲的不勇敢,一次次假想母亲如果嫁给言子夜,他将成为言子夜和冯碧落的孩子,他将拥有言丹朱所有的优点。聂传庆在言子夜课堂上的那段“吃了一个如果,再剥一个如果”的幻想中编织母亲另一段迥然的爱情和婚姻之路,他希望“母亲当初稍微任性,自私一点”,和言子夜私奔到国外;他也幻想如果母亲与言子夜结合了,可能婚姻并不平坦,“他们的同居生活也许并不是悠久的无瑕的快乐”,言子夜的前途会受牵连,母亲碧落也将与家庭决裂,然而至少成全了孩子,“这一切对于他们的孩子有不良的影响吗?不,只是好!”聂传庆恨极了言丹朱取代自己的位置,那都是对言子夜的极度崇拜,对自由进步有朝气的生活的渴望。他病态到了极致,以至于害死别人都不自知,“丹朱没有死。隔两天开学了,他还得在学校里见到她。他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