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疲劳

接到妈妈电话的时候,外婆走了,82岁的传奇人生落下了帷幕。接近4年的偏瘫生活,一个多月只能靠胃管进食的无意识的全瘫生活。


【无私】用一个词形容外婆的话,我觉得是“无私”,每个邻里乡亲,每个亲亲戚戚,无不说外婆是一个很好的人。家里人出门或者出差,总会关注那个地方的天气预报。外婆真的对每个人都很好,亲戚朋友的生日记得清清楚楚,遇上女儿们家的邻居也会寒暄很久,村里的乡亲多多少少都受过外婆的恩惠,这种乡情会回馈在后一代甚至后几代的身上。


【勤劳】我调动着小时候的记忆,每次回外婆家总会有属于外婆特有的厨味,这种味道只有在外婆家的厨房,那个土灶、水缸、木制的橱柜混合作用才能制作的美味,外婆总不嫌麻烦,会做很多好吃的,在儿孙们下客车到家的时候就能吃上美味。在多年前,燃气灶、冰箱,热水器等陆续添置到家的时候,外婆对这些家电爱护备佳,如数家珍,如今也能好好的使用。家里的桌子,地面,衣物,永远干净整洁。在河里洗衣服会清洗很多遍,最后回家还要用井水透一遍再一丝不苟的晾晒起来。


【言传身教】小时候,外婆会在睡觉之前给我说以前的故事,哥哥读书的时候如何学习,取得了哪些成就,会有规律的往家里打电话问候,工作后去哪里出差,会表扬我写的作文哪个地方特别好,每天和外公准时看新闻联播。对以前的苦日子感慨更多的是从中学到的技能,和浓厚的亲情,从不会说:“你看,我们以前怎么苦怎么苦,你要好好学习”……如此云云,外婆的教育是潜移默化中让人向更好的方向前进,并且能找出每个人身上的优点放大和鼓励,永远积极阳光向上,从来不怕任何困难的样子。每个儿孙在外婆心里都是骄傲的存在。


【爱拍照】我庆幸自己每次回家都会拍照记录,外婆很喜欢摄像头,喜欢拍照,看照片里的自己,把打印出来的照片收藏得很好,有时间的时候就拿出来回忆回忆,身体健康的外婆和外公独自在家生活,偶尔年轻人在家才能通过智能手机视频看看其他的家人。记得大学的时候,每周都会给外婆打电话,每次能聊好久,内容早已忘却,但是那种被人惦念的感觉却从未遗忘。我翻看到相册的照片,有外公给外婆刷牙,弟弟给外婆洗脚,大家族聚餐合影,推着轮椅出门看花逛公园,睡前拍搞怪照玩儿,生日照片,好多好多照片,各种照片,让我感觉外婆从未离开。每次回家的时候,会开心得像个小孩子,握着我的手说着只有自己能听懂的话。每次离家的时候,外婆抓着我的手不舍,握着我的手在自己脸上左亲右亲,眼泪夺眶而出。这两个场景是我脑海里永存的照片。每次我都说我下次再回来,过去的一个月里,我知道每一次的下次可能都是最后一次见面。


【最后】最后,外公说,走了好,看着外婆最后那一个月一天只能靠胃管吃一点奶粉太折磨。解脱,对活着的人还是离开的人都是一种解脱。最后,送外婆出门的最后一眼,妈妈对旁边的弟弟说,快看看外婆,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了。说着声音哽咽了,眼眶也红了。这个小老太太太瘦了,皮包着骨头,还是相册里的好看,漂亮。




亲人离开的时候往往不会很难过,难过的是在以后的普通日子里,看到的任何一个有关物件,做的关于外婆的梦。




我的妈妈没有妈妈了。




人间是炼狱,外婆一定在更好的世界享受生活。




香蜡的燃烧速度太快,我还没有回忆完关于外婆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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