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王云怀疑老公李林对艳子图谋不轨不是一天两天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李林看艳子的眼神有点带温度,艳子开始是惊慌的躲闪,后来俩人的眼神就有点纠缠了。
王云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她不是傻子。都说人的眼睛能说话,李林和艳子纠缠在一起的眼神那绝对是你侬我侬,忒煞情多,而且一日渐似一日。
就像今天,王云在艳子家帮她照看孩子,一听说李林下班顺路来接王云,艳子连奶都不喂了,扔下孩子就跑去换衣服,紧张的脸都红了,眼睛一个劲地往门口飘。
这要是没事,王云就白活30年了。
但王云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们俩这是唱得哪出呀?谁有事他们俩也不应该有事呀。
王云又纳闷又奇怪,甚至觉得有点诡异,都忘了生气。
李林和艳子的老公陈东是发小,俩人同龄,从小在一个胡同里长大,好到上学捣乱都分不开。
李林性格内向一些,陈东外向活泼交友广。俩人同年结婚,李林娶了性格开朗的王云,陈东娶了性格腼腆一些的艳子。
2.
结婚这么多年,这四个人都快过成一家了。
村子位于市郊,李林和陈东看准机会,合开了一家汽修厂,李林负责技术,陈东负责管理。俩人可算是珠联璧合相得益彰,一起扛过了创业得艰难,生意越做越红火。用外人的话说:这俩人是过命的交情。
王云和艳子也很合得来,白天两个男人挣钱养家,两个女人操持家务,买个菜都要约着一起去。
李林和陈东下班后经常是看看谁家的饭合胃口,就赖在谁家不走了。后来干脆临下班俩男人点菜,点到谁的拿手菜四个人就凑到谁家吃, 相处自然而随意,调侃打击张口就来。
亲兄弟都没有他们这般融洽,进出对方家门如同自家一样,开始还衣装整齐待客,时间一长,背心短裤齐上阵,怎么舒服怎么来,准确地说是这四个人处成了兄弟。
要说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那就是艳子婚后一直不想要孩子。王云婚后第二年就生下了儿子,艳子话不多特有主意, 陈东也宠着她,不想要就不要,为这事,王云没少催过她 。
这下好了,艳子终于也生了个大胖小子,两家人就是完美一词的代言人,可这还没完美几天,王云就发现了不对劲。
王云虽然有怀疑,心里也堵得慌,但也没有真凭实据。思前想后,不能让他俩任其发展,这还了得,那就闹了大笑话,大家都没脸见人了。
3.
王云刻意减少了往艳子家跑的次数,吃饭也尽量以减肥为借口不再往一块凑。李林也不问为什么,王云不让他去,他就不去。这让王云心里更堵了。
这天看着电视,王云冷不丁问了一句:“小宝快百天了吧?”旁边的李林脱口而出:“97天了。”
王云看过来的眼神有点冷,李林忽的反应过来,有点惊慌,尴尬地摸摸下巴假装咳嗽了几声:“我听陈东说的。”
陈东出差好几天了,两个大男人电话里聊这个?自己家的儿子长到五岁了,过生日时李林还惊讶:“儿子五岁吗?我都给人家说六岁了。“气得王云一巴掌打在他肩膀上:”你见过有6岁了还上幼儿园的吗?“
王云似笑非笑地点着头:“别人儿子的事你挺上心呀。“李林干笑几下: ”他们又不是外人,陈东说了一句我就记住了。“
王云继续看电视,心里可是波浪翻滚,她想弄清楚,又怕弄清楚,心存侥幸地劝自己:你更年期吧,疑心病犯了。
4.
孩子去了幼儿园,王云一人在家闲下来前前后后把这段时间的疑虑想了个遍,一会儿觉得他俩肯定有事,一会儿觉得自己就是无事生非。
王云使劲拍拍自己的脑门:你神经病呀,他俩要是有事早就有事了,还用等到今天?生了孩子的女人哪有心思勾引你家男人。
越想越对不住艳子,陈东出差好几天了,自己这几天也不说过去帮帮忙,还怀疑人家,真是说不过去。
王云满心愧疚地起身往艳子家走去,刚拐弯,就见李林匆匆低头从艳子家出来。王云的腿一软,差点摔倒,一股火瞬间把刚刚自己给自己洗好的脑占得满满的,不留缝隙。
王云拨电话的手有点抖,问电话那边的李林在干什么,李林大笑几声:“明知故问,我都快累死在厂里了,还能去哪儿?“
大笑是掩饰心虚的最好方式。王云让李林立刻回家,声音有点尖,语气不容质疑。
王云怒视着匆匆赶回家的李林,指着他,声音有些颤:“这件背心是我和艳子一起买的,两件衣服稍有不同,你脱下来给我看看。“
李林脸色大变,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王云甩给他一句话:“离婚。“
5.
王云觉得世上最难的事就是离婚,难就难在所有人都认为你不能离婚。
李林噗通一声跪在王云面前,痛哭认错,发誓只要不离婚一辈子对王云俯首称臣。
看王云不为所动,公婆过来助阵,痛骂儿子与兄弟的老婆有染猪狗不如。请求王云不要声张,并保证拼上老命也要逼着儿子断个干净。
公婆苦口婆心地细数离婚对孩子的各种不利,孩子是母亲的软肋,看着王云软下来的脸色,公婆又加上一锤,让他们搬到市里去住,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王云冷静下来想通了,离婚后自己去哪儿?回娘家让父母为难吗,再说这样的丑事传出去李林和陈东兄弟没得做了,汽修厂还怎么开下去?
最重要的是,村里还不得炸了锅,农村人最看重的是脸面,家家户户都盼着别人家出事看笑话,活在别人的舌头底下,几辈子的老脸还怎么见人。
6.
王云思虑再三,痛苦不能示人,只能自己忍了。
为了儿子,她听了公婆的建议,搬到市里租房住。对外就说儿子该上学了,市里条件好。
李林没打一丝磕绊,利索的用最快时间找好房,搬家,全程没让王云操一点心。王云看着李林忙来忙去,看着她脸色说话唯唯诺诺,生怕自己做的不和王云意的样子,冰冷的心有些软了。
李林除了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外遇,其他方面确实挑不出什么毛病,不抽烟不喝酒,没有不良嗜好,挣了钱全额上交,对王云说不上多体贴但也从不做要求。
搬到市里住的王云经常想,就这样过吧,就当这是个意外吧,谁能保证这辈子不偏离轨道一下呢,及时回头就行了,人怀着愧疚过日子,总归会有些收敛。
王云就这样自己安慰自己,在憧憬中安稳的过着平静的日子,李林按时上下班,加班必报备自己行程。有了空间上的距离,两家人就没机会再往一起聚,疏远的自然而合理。
慢慢的,王云觉得自己一人委屈,保住了全家的声誉,保住了他们的兄弟情,保住了汽修厂, 也算值得。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到死都不再提。
7.
画了句号才是结束,王云没想到自己错把省略号当成了句号。
儿子幼儿园要举行一次冷餐会,王云到小区旁边的西点店去买些甜点。
结账时,儿子看中了柜台上的一个生日蛋糕,售货员笑着说那是有人定做的,一会儿就要送走。
蛋糕确实很漂亮,王云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上面写着:儿子一岁生日快乐! 当妈的看到幸福的小宝贝总想多看两眼。随意地扫了一眼盒子下面压着的地址和电话,笑一下子僵在嘴角。
是李林的电话。王云猛地想起今天是艳子和陈东的儿子小宝一岁生日。陈东去外地厂家看配件,李林说晚上在修理厂加班。
王云一阵头晕目眩,心像掉进了深渊,一种深不见底的恐惧涌了上来。王云曾说,小宝长得五分像艳子,五分像自己儿子。
王云喘不上气,呼吸困难,下意识地紧紧地搂住儿子,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8.
这是要出人命的大事,王云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第二天,王云买了个生日礼物去找艳子,一段时间不见,艳子有些冷淡,话也不多,没有了以前的亲热。
艳子这种态度,王云反倒放松了,毕竟演戏不只是身累心更累。沉默半晌,艳子说:你想得都是真的,但有一点,不是我对不起你,李林更不是背叛你。
艳子的这番话让王云目瞪口呆,她怎么也没料到出轨的两个人说出这样厚颜无耻的辩解,好像他们倒成了受害者。
被所谓的爱冲昏了头的女人还有什么善与恶,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把非说成是,把黑看成白吗?
震惊的王云忘了愤怒和指责,她觉得不是艳子疯了就是她疯了,被身边最亲密的两个人背叛还如此振振有词,王云觉得她的世界扭曲丑陋地无法直视。
9.
王云一天都不想耽误,坚决要离婚。陈东发现又怎么样?出人命又怎么样? 统统和自己无关,他们是自作自受。
陈东给王云打电话劝和的时候,王云忍了好几忍没开口告诉他真相,旁敲侧击地暗示他说:“现在这个年头都要多张个心眼,背叛自己的都是身边人,都是自己视为最亲密的人。“
还说别自己带着绿帽子还帮别人打圆场。这话说得够直接了吧,但凡智商正常的就能听出话里有话,可奇怪的是陈东愣是不接话茬。这让王云更是困惑了。
王云愣愣地放了电话,头更晕了。电话再次响起,娘家妈心脏病送医院急救,王云跳起来往外跑,自己的烦心事瞬间抛之脑后。
王云母亲的病有些棘手,要做心脏搭桥,还要到北京请医生。交友甚广的陈东二话不说抄起电话,一通电话打下来,敲定了医生和手术时间。
手术顺利进行,母亲脱离了危险,王云对陈东的感激之情无以表达,陈东大气得摆摆手只说这是自己应该做的,兄弟的事就是自己的事。
10.
母亲康复后,离婚又提上了日程,母亲的病让王云头脑更清楚了,世事无常,何必在一滩烂泥里痛苦不堪,提前脱身清清爽爽过自己的日子有何不可。
陈东再次找上门来劝说,这让王云真的为难了,她有些可怜这个男人,恨他榆木脑袋不开窍,聪明如陈东,怎么就一再点不透呢?
毕竟母亲的病陈东帮了大忙,王云说话留有一丝委婉,但陈东也看出王云的决绝,谨慎地提出一个方案,如果离婚能不能离婚不离家。
王云惊愕地看着陈东,陈东的眼神有些躲闪,王云断定陈东不是全然不知。
王云脑袋要炸了,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黑暗的漩涡,喊不出来,叫不出声,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等她醒来时,陈东已经走了,李林 双手紧紧地握着王云的一只手坐在床边,头垂得低低的,后背躬成了一道圆弧。
看着醒来的王云,李林眼里含了泪。王云无力地张开口,哑着嗓子说:你不说真话,我就死给你看。
11.
艳子的孩子确实是李林的,是陈东求李林替自己生一个孩子。
艳子婚后一直未孕,检查结果竟然是陈东先天无精。不甘心的两个人满怀希望,跑遍了全国大城市的医院,结果奇迹并没有出现。
善良的艳子安慰陈东实在不行就收养一个孩子,没成想遭到了陈东的强烈反对,他说村里人人都长了一双多事的眼睛,收养的孩子藏不住也养不亲。
而且在农村没有亲生的孩子会被人耻笑,会永远低人一等抬不起头。陈东求李林替他同艳子生一个孩子,李林头脑一热竟然答应了。
艳子觉得委屈但面对跪在面前痛哭流涕的陈东,心一软,也糊里糊涂点了头。
只是有了肌肤之亲的男女,一辈子都不会忘掉,何况还有了个白白胖胖的儿子,骨肉亲情是想割都割不断的。
艳子难以忘情,李林有了牵挂,陈东痛苦无奈,他们三人拙劣地演技让最无辜的王云越来越生疑,一切都失控了。
12.
真相如此荒唐,王云不知是哭是笑。她只想逃开,一分钟都不想拖延。
她已经不怨李林了,自己做的事自己就要承担,她没有为别人买单的义务。
再好的朋友也应交往有度,再亲的兄弟也有不可逾越的红线边界。
真正的朋友是用来相互提携相互扶持的,绝不是搅在一起混了是非失了清醒,最终害人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