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应当避免自以为是

        很多时候,我们经常可以看到这样的场景:一个人口若悬河地表达着自己的观点,也不顾及听者的感受,似乎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说的才是真理。如果你是该场景中的一名当事者(听众),你愿意和这种人打交道吗?不会的,因为这种人太自以为是。《荀子·荣辱》:“凡斗者必自以为是,而以人为非也。”,意指:大凡爱争斗的人,一定认为自己是正确的,而对方是不正确的。自以为是之人最典型的特质就是爱与人斗。设想,一个人整天将自己武装到牙齿,四处找人争斗,这种人会受欢迎吗?肯定不会的。因为这种人给人不舒服感,而人与人交往最重要的是要使彼此感觉舒服。因此,在我们的日常生活、工作中,就应当避免自以为是。

        自以为是者,往往是凭借自己的一些见识来判断事物的,没有深究,就往往给出自己的结论。看似很有见地,其实这种见地是经不起考验的,也是肤浅的。古希腊的先哲亚里士多德曾误以为妇女牙齿的数目比男人少。这种错误,他本来是可以避免的,而且办法很简单。他只消请他的夫人把嘴张开亲自数一数就行了。但他却没有这样做,原因是他自以为是。如果不是亚里士多德,我们一定为认为这个人很肤浅、很可笑。自以为知道而实际上自己并不知道;这是我们人人都容易犯的一种致命错误。因此,对于一个未知的事情,我们不能先入为主,不能自以为是,而应当深入了解,掌握事情的真实情况,这样,才可避免犯下肤浅的错误,不至于落下笑话。

        罗素说过:怀有各种各样愚蠢的见识乃是人类的通病。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因为我们很容易陷入到先验的自以为是之中。先验主义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无法动态、发展地对事物进行准确的判断,一切的认知都是基于过去的经验,而经验是不太实证的,也是无法与时俱进的,这样,就很容易产生认识的偏差,从而导致错误的行为。许多事情不那么容易用经验加以检验的。比如,一年前,某条河流非常的浅,可以趟过去,但一年后,如果你还以为可以趟过去,那就有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一年以来,这条河流是否已经有所改变,是否被挖沙的船儿掏空?

        当然,个别人的自以为是,只可能导致个人言行或小范围的错误,最终导致的后果也是有限的:自以为是者被自己蒙蔽双眼,看不到事情的真相,闹出笑话,走向错误。而旁观者中,迎合的,会伪装自己顺从,在顺从中求得自身的保全和利益;反对的,会正面与自以为是者进行对抗,从而产生争斗,造成双方的伤害(人身的伤害、财产的伤害、名誉的伤害等等有形或无形的伤害)。这样的结果,一般来说,还是影响有限的,毕竟,当事方是有限的。

        最可怕的自以为是是群体性的,这种自以为是往往牵涉面广,当事方多,有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效应,这会造成某个整体的蒙昧、愚钝,甚至造成社会认知的错误、停顿,进而阻碍人类文明的进程。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著名的天文学家哥白尼提出了天体运行的正确理论“日心说”,可当时,“地心说”在中世纪的欧洲一直居于统治地位,并且是教会推崇的理论。那时候,整个意大利,甚至欧洲,陷入了群体性自以为是,认为“地心说”才是正确的,从而对哥白尼加以迫害。哥白尼委曲求全,没有发表“日心说”。可当时的唯物主义哲学家布鲁诺,却坚决赞同哥白尼的日心说,结果是,1660年2月,在罗马鲜花广场被烧死。这是典型的群体性自以为是造成的人类悲剧。

        罗素认为,摆脱某些武断看法的一种好办法就是设法了解一下与你所在的社会圈子不同的人们所持有的种种看法,这对削弱狭隘偏见的强烈程度很有好处。换言之,我们看问题时,不要首先带着个人强烈的观点来对待,而应当多听一听别人对此问题的看法,然后全面权衡,得出一个较为周全的认识。这样,就会使自己不至于犯下低级的错误,也避免了自以为是。尤其是在这样一个信息高度交汇的时代,我们应当多开阔自己的眼界和思维,经常通过互联网、报纸、电视等信息媒介,去了解不同的观点和主场,不管你所了解到的是否疯狂、乖张、甚至可恶,但你自己不要忘记,也许你的想法在他人看来也同样如此。双方的这种看法可能都是对的,但不可能都是错的。这样想一下,应该能够慎重一些。当然,你还可以选择外出交往,和不同的人面对面地探讨一些问题,通过这种自由探讨,来辨明一些道理,看清一些事实,这样,你所掌握的就是第一手的资料,对于正确认识事物是十分裨益的,至少,不会陷入到本本主义或者经验主义中,从而有效地避免自以为是。

        不过,群体性自以为是的产生,原因是多方面的,既有历史的、社会的因素,又有经济、文化、政治等方面的现实背景,但有一个因素是至关重要的:社会意识形态。意识形态(英文:Ideology,也写作“意识型态”)是指一种观念的集合。它不是人脑中固有的,而是源于社会存在。人的意识形态受思维能力、环境、信息(教育、宣传)、价值取向等等因素影响。不同的意识形态,对同一种事物的理解、认知也不同。换言之,某个社会有什么样的意识形态,就注定会有什么样的社会立场和社会模式。每个社会的统治阶级的意识形态,都是占社会统治地位的意识形态,它集中反映该社会的经济基础,表现出该社会的思想特征。鉴于此,社会各阶层为了维护统治者的利益,同时也是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就不得不接受这种意识形态——不管真心还是违心——同时不得不根据这种意识形态而行动。如果这种意识形态是错误的,那么,群体性自以为是就必然地产生。这种自以为是,在历史上经常会出现,比如秦国是的“焚书坑儒”,汉代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等等。不过,历史车轮滚滚向前,各种时代思潮不断涌现,一个社会或一个国家,如果要坚持某一种固有的错误的意识形态似乎不那么容易了,尤其在民主法治健全的地方。除去政治、经济等的考量,单从哲学的角度观之,我认为,大道至简,求大同存小异,这应该是避免群体性自以为是的较好路径了——无论之于一个集体、一个社会,还是一个国家、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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