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鱼儿
海鹰姐打来电话说,东梅对不起呀,下午你打电话的时候在开会,不能接,开完会一忙起来偏又忘了给你回电话。我说,我没打呀。海鹰姐说,不可能,响了十声,我还说东梅一定有事。我突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我和海鹰姐说,我知道是谁打得了。
我妈说舞蹈队的小媳妇们天天在群里抢红包,只有她不能抢,于是,我就用我的另外一个号帮她注册了一个微信号码。从此,我妈就天天抱着我的手机,要么发红包,要么群聊。
可是,老太太微信玩的还不溜,时不时就出点小状况。比如本来是点微信,结果错按了通讯录,指不定就给谁打过去了。下午吕军媳妇就说已经给人家打了好几回了,海鹰姐这已经不是第一个了。
难怪的我这个月的电话费超了那么多呢。
老太太整天抱着我的手机不撒手,经常是我拿过来的时候已经好几个未接了,我问,你没听见铃声吗?她说听见了。我以为是微信,结果没人说话。我说妈呀,你又没什么人和你聊,别老拿着手机,不看耽误了我的事。我说这话我妈就不高兴了,你俩手机拿着玩,我玩一个就耽误事了?
手机这玩意真是毒品那,老人孩子沾上这就都没跑。就在刚才,我接了一个电话,老太太就在一边不住劲地催,快点,快点,一会该抢红包了。
老太太抢红包的瘾头大的吓人。年三十我一个人在厨房忙活,累得不行,想招呼老太太帮忙,进屋一看,一屋子人人手一个手机,都在忙着抢红包。我招呼老太太,她头都不抬,眼睛像长在手机屏上:等会再说!我刚发了两块钱的红包,现在才抢回来五毛一,等我捞回本再帮你。我的天哪,老太太这是把抢红包当成生意做了,还讲究胜负盈亏。我说,就是个玩,那么在意干嘛?再说,一分二分的抢,你还指着它发家呀?苦口婆心劝了半天,老太太偏不听,依然捧着手机不撒手。后来,二妹夫出来打圆场,给老太太发了一个一百元的红包。不想,却逗起老太太的兴趣,老太太说,每个姑爷必须给她发一个红包,规则,一百元起。二妹夫哭笑不得,忙活了半天,他发的还成了最少的。好在,老太太高兴了,颠颠地,在厨房里炖起了鸡。
可是第二天一大早,老太太又不高兴了,嘟噜着脸,谁也不搭理,我问了半天才说出原委。原来是除夕晚上,群里人给老太太拜年,老太太一高兴就给大伙儿发起了红包,结果本来是两块钱十个,错发成了二十元十个,也点出去了,也发现错了,老太太后悔不迭。虽然自己抢回来四块五,但是对于自己的这个重大失误,老太太仍是耿耿于怀。整整一天都是无精打采,开始是不说,后来只要有人问,甚至不问,老太太也会叨叨起来:我本来是要发两块的,怎么就成了二十呢。一遍一遍反反复复说得时候,那样子就像极了<祝福>里的祥林嫂。在大家的耳朵就要被老太太叨叨出茧子的时候,腾讯公司出面了。腾讯公司给老太太发了一条退款通知。因为当天是除夕夜,群里人少,老太太发出的红包居然有四个没被抢走,系统退回九块四毛钱。老太太大喜过望,迅速,再次,开启祥林嫂模式:得亏没抢完,要不然就亏大了,你说,是不是?
自从有了微信,老太太也展现出了她勤奋好学的一面:已经不满足于简单的语音,要学打字。老太太说大半夜对着手机群聊,会吵醒老爸,要学打字,不干扰旁边的人。拼音健太小,即使戴着眼镜也时常会按错,老太太喜欢手写,于是就经常听她问:眼镜的镜怎么写,董骁的骁怎么写。可偏偏是老太太好学也健忘,常常是今天告诉了明天又忘了,于是又会问:眼镜的镜怎么写。无奈,我只得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再告诉她。
有了微信,老太太也平添了一份骄傲的资本,老太太说:他们都夸我,夸我快七十岁了,还能玩微信,真新潮。看着老太太脸上的微笑,我们做儿女的也觉得挺欣慰的,毕竟老年人能老有所乐,也是儿女们的幸福。
老太太现在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摸手机,而后和群友们煞有介事的东拉西扯。
说煞有介事,是老太太那样子,倒不像是在闲聊天,而是在讨论什么很专重,很严肃的问题。比如,老太太会说,张三和李四不合,在群里俩人不说话。比如,王五太奸,只抢红包,从来不发。比如赵六和马七合伙孤立冯八。原本村里老娘们扯老婆舌头的勾当,原封不动的被搬到了微信群里。于是,我不得不时常提醒老太太,要远离是非,不要惹祸上身。老太太嘴里答应着:我有分寸。转头又对手机里说,这话我只对你说,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啊。
是谁说过,老房子着了火,无药可救呢?老太太现在玩微信的痴迷就有点无药可救的劲头了。一屋子人热热闹闹地聊着天,她却躲在一边尅手机。问起来,原来是新加了微信好友。我问她,谁呀?她说,不认识。我说,妈呀,不认识你也敢加。她反问,怕啥?你还怕谁把我拐了去?放心,除了你,没人缺我去给人家当妈。
我滴亲妈呀,我也是救不了你了。那就,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