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河流,流过有些掉漆的朱红的桥,流到一个小院,院门上不同别的院子,上面的匾上并没有写什么鸿瑞苑这样大气吉祥的名,只是一块褐色的匾,上面题这怨月明。
透过青色的石窗,向里望去,一个身着白色长裙的女子映入眼帘,淡淡的眉眼,淡红色的唇,被风扶起的衣角,让人担心她这么个淡淡的人儿被风吹散,不见了影。
只见女子穿过一个小门,走到一个好像是祠堂的地方,但那又不是祠堂,房子中只有一个牌位,上面写着桠夫令瀚。娟秀的字体不难看出是这女子的写的。女子用手轻轻的抚摸着牌位,眼中溢出的思念令人动容。窗外飘下一阵落花,女子朱唇轻启,淡淡的说到:“飞花落,莺鸟鸣…瀚哥,你不是说好会回来吗?眼瞅着这又到清明了,别人还有个地去和他们的亲人说说话,还有个伤心的地,你竟心狠到给我个伤心的地都不给。”
忽然远方传来阵阵笛声,桠儿眼前好像又看见一个青衫墨发的男人,总是带着淡淡的笑,就连那眼睛都散发着柔光,她记得有次令瀚带她去他的府邸游玩,他的府里有一个池塘,里面养了许多彩鲤,水底的青荇,水上的彩鱼,十分好看。令瀚悄悄的绕道她的后面,从后面把她抱住,在她耳边轻说:“你看,我池里的鱼儿都成双成对的,可我还只是个孤家寡人,桠妹,你把我收了可好?”像小提琴般优杨低沉的嗓音在桠儿耳边响起,明明是调情的话却让他说的那么正经。桠儿红着脸,微微点了点头,便逃似的离开了。桠儿的脸烧的厉害,也早已红的像煮熟的虾。忆及此,桠儿眼眶中打转的泪滴在牌位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泪花。
傍晚,看着窗外的风捧起地上的落花,又在空中狠狠地揉捏,狠狠地砸在地上,柔嫩的花瞬时支离破碎,满地的花瓣,窗台上摇曳的烛光,桠儿想起令瀚出征的那一晚,令瀚是月朝的大将军,对人冷漠,但唯独对她,不管遇到什么什么事总是淡淡的笑着,她也渐渐在他眼中的温柔沉溺,不可自拔。出征前那晚,令瀚吹起了笛子,吹的调掩盖不住的不舍。桠儿在一旁听着听着,眼前渐渐蒙上一层白雾。她坐到一把古琴前,合着令瀚的曲调。“愿得美人,琴瑟合之”古人所求的他令瀚都有了,还要奢求什么呢?可还是不舍啊!令瀚吹完一曲,狠狠地抱住桠儿,像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一般。抱了阵,令瀚松开了,骨节分明的手轻轻的抚起桠儿落到脸庞的碎发,轻轻的别到她的耳后。他盯着桠儿的眼,一字一句的说:“我是月国的将军,我得去为我的君王战斗,桠儿,待我归来,我们完婚可好?”桠儿早已红了眼眶,哽咽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不停的点头,又紧紧的抱住令瀚。就这样,他们相拥入睡。
时间像流云,即使紧抓,也依旧从指尖流去。第二日清晨,令瀚一身戎装,皇上皇后亲自为其践行,皇城的百姓们高呼着战神战神…只有桠儿泪流满面。
打仗的日子,桠儿觉的十分漫长,开始捷报频传,可后面…却没了音信。桠儿的心提到了嗓眼。那日子过的像是烤肉,一点一点的把你逼到崩溃的边缘。
终于,终于等到了他们班师回朝那一天,前一晚,桠儿一夜未眠,暖黄的烛光也在跳跃,心中日思夜念的人儿终于要回来了!第二日,树上的叶子蒙上了厚厚的水气,嘀嗒嘀嗒…承受不住重量的叶子弯下腰来,水砸到地上,绽放出美丽的花。桠儿等来的不是她的瀚哥,等到的是他的副部,一个噩耗。令将军…为国捐了。泪水散漫了门前的石阶,露珠也合着桠儿的泪水,滴滴答答的响个不停。副部不忍在看下去了,说了句“将军表现的很英勇,他是为了保护我才死的,嫂子…对不起。”便别过头去,悄悄的擦拭了下眼角的泪水。桠儿沙哑的声音问道:“瀚哥的…尸体呢”“对不起,将军的尸体没找到!”
清晨的鸡鸣声把桠儿从悲痛的回忆中拉出来,看着院中的柳树又抽出的新芽,屋檐下的燕子飞来飞去,在知道令瀚战死的消息后,桠儿在京城随处可听到百姓们的叹息,替他们战神的婉叹。她搬到了一个乡村,一个小桥流水的地方,她给令瀚做了块牌位,却没有做个衣冠冢,毕竟他的瀚哥什么都没给她留下。她种了棵柳树,令瀚生前最喜欢的书,买了块写着怨月明的匾,“凄凉别后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